他不想回到那个空荡荡的丞相府,不想面对母亲关切又带着催促的询问,更不想在独处时,被今晚这无尽的羞辱和那双冰冷又带着怒火的眼睛彻底吞噬。
福海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道:“那陛下赏赐的那几位宫人,老奴已让人在外候着了,林相是否要见见,也好……”
“陛下赏赐.…”
林宥霆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被触及了某个开关,他猛地站起身,身体因醉酒和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剧烈晃了一下,福海连忙伸手去扶,却被他推开。
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却犀利得像要穿透层层宫墙,直抵那座最尊贵的寝宫
一股混合着酒意、怒意和某种冲动,在他胸中疯狂涌动。
“臣……”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惨淡的、带着讥讽的笑
“臣要当面叩谢陛下隆恩!”
说罢,他不等福海反应,便踉跄着脚步朝着皇帝寝宫的方向走去。
那步伐虚浮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福海脸色一白:
“丞相,陛下已经歇下了,您看这……”
“歇下了?”林宥霆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那臣,便在殿外等!等到陛下愿意见臣为止!或者……福公公现在就去通传,就说臣林宥霆,要当面叩谢陛下赏赐美婢之恩!”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决绝的、近乎破罐破摔的疯狂。酒精放大了他所有的情绪,压抑已久的委屈、愤怒、不甘,以及那份被她刻意点燃又狠狠践踏的、晦暗不明的情感,在此刻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福海见他态度坚决,神色骇人,心知拦不住,只得苦着脸,示意那几名美婢稍候自己匆匆赶往皇帝寝宫禀报。
皇帝寝宫,紫宸殿。
贺归轩早已卸下冠冕,摘下裹胸的布条,换上了一身舒适的常服,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亦是烦乱不堪。
她没喝多少酒,之前帐篷醉酒那一出之后,她便刻意保持了清醒,上次醉酒强吻林宥霆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尤其是在两人关系如此僵硬的此刻。
只是,一想到林宥霆竟然真的“谢恩”接受了那些美婢,她胸口就堵得发慌。
一股无名火噌噌往上冒。
死渣男!
果然是个伪君子!平时装得一副清心寡欲、正人君子的模样,一听到送女人,答应得比谁都快!
就在这时,福海战战兢竞地在门外禀报:
“陛下.永相大人他……他在外面,说…说要当面叨谢陛下隆恩。”
贺归轩眉头瞬间拧紧,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还敢来?!让他滚!”
福海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息怒!丞相他……他喝了不少酒,执意要见您,老奴……老奴拦不住啊!”
喝酒?
贺归轩眼神更冷。
借酒装疯吗?
好啊,能耐了!他想干什么!
“让他进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谢恩”,他打算怎么个谢法!
福海如蒙大赦,连忙退出去传话。
片刻后,寝殿的门被推开,林宥霆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步履有些不稳地走了进来。
他脸色潮红,眼神迷离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税利,直直地看向窗边的贺归轩。
殿内的宫灯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和清丽的侧颜。
没有了龙袍冕旒的威严,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压迫感,却多了几分易碎的美丽,这让他心中的痛楚气愤怒更加汹涌。
“臣…林宥霆,叩谢陛下……隆恩。”
他依着礼数,躬身行礼,声音因醉酒而含糊,却带着刺骨的凉意。
贺归轩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
“谢?林相打算如何谢?是迫不及待要将朕赏的美人带回府中,“练习”一番吗?”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棱,毫不留情。
林宥霆缓缓直起身,迎上她冰冷的目光
酒精让他抛却了所有顾忌,压抑的情感如同火山般喷发:
“练习?陛下不是怀疑臣…!不行吗?既然如此,何须浪费美人?臣...直接向陛下‘证明如何?”
贺归轩瞳孔骤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宥霆!你放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当然知道!”
林宥霆低吼一声,猛地向前一步,逼近贺归轩。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形成一种危险而迷人的矛盾感。
“臣知道陛下看不起臣,觉得臣虚伪,觉得臣……不行!那臣就让陛下亲眼看看,臣到底行不行!”
话音未落,在贺归轩惊愕的目光中,林宥霆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向自己!
“你干什么!放开!”贺归轩又惊又怒.奋力挣扎。
她本就肩部箭伤刚痊愈,此刻他又醉又怒,力道大得惊人,她竟一时挣脱不开。
“干什么?”
林宥霆看着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那双总是带着算计或威严的眸子此刻写满了惊慌一种扭曲的快意与更深的痛楚交织在他心头。
他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声音沙哑而危险。
“陛下不是喜欢戏弄臣吗?不是喜欢看臣难堪吗?今晚臣就让陛下戏弄个够!”
说完,他另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后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