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403宿舍里还是一片沉寂。
昨晚的啤酒罐还零星散落在墙角，空气中隐约残留着烧烤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陈默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夏天已经穿戴整齐，正站在床边系鞋带。
一身干净的运动服，精神利落，和昨晚那个崩溃痛哭的身影判若两人。
“夏天？”
陈默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这……干嘛去啊？”
夏天闻声抬起头，脸上竟然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虽然眼底还有些微红，但整个人的精气神明显不同了。
“去运动，晨跑。”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感觉身子太单薄了，得练练。”
这时，上铺的顾诚也被吵醒了，探出乱糟糟的脑袋，哀嚎道：“我靠……夏天你丫的……大早上发什么神经……这才几点啊……让不让人活了……”
夏天走过去，毫不客气地一把圈住顾诚的脖子，把他往下拽：“少废话，赶紧起来！一起去晨跑！听说这个点操场上有不少漂亮学姐也在锻炼，你去不去？”
“学姐”
两个字像是一针强心剂，瞬间击中了顾诚的命门。
顾诚这家伙一下子，睡意全无，眼睛猛地睁开，迸发出惊人的光芒：“去去去！等我！马上！义父等我！”
说着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手忙脚乱地往下爬，差点一脚踩空。
陈默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无奈地笑了笑，也伸了个懒腰坐起身。
算了，醒了就睡不着了，一起去动动也好。
顾诚正胡乱往身上套衣服，看到陈默也起来了，一边提裤子一边狐疑地问：“默子，你咋也起了？都有温校花了，还去晨跑偶遇学姐？你这……不合适吧？”
陈默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贫：“我就单纯运动一下。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脑子里就那点事儿。”
另一边，杨林也被吵得坐了起来，看着已经准备出发的三人，有点不知所措地推了推眼镜。
顾诚系好鞋带，看到杨林还坐在床上，立刻来了劲，挤眉弄眼地调侃：“哟，老大！你这老实人也要开窍了？终于想通要跟我们去偶遇学姐了？”
杨林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连连摆手，声音都结巴了：“没……没有……不是……我，我就是……运动一下……”越说声音越小，头也埋了下去。
夏天笑着拍了拍杨林的肩膀：“行了，别逗老实人了。赶紧的，都收拾一下，出发！”
四个男生，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思，浩浩荡荡地出了门。
清晨的空气带着沁人的凉意，吸入肺腑，让人精神一振。
校园里还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同样早起的鸟儿。
来到操场，果然已经有一些学生在锻炼了。有慢跑的，有压腿的，确实不乏一些身材姣好、充满活力的女生。
顾诚的眼睛立刻不够用了，东瞟西看，兴奋地用手肘捅咕夏天：“可以啊夏天！情报准确！那个穿粉色运动裤的学姐腿真长……扛住可以……”
夏天没接话，只是笑了笑，开始认真地做着热身运动，目光专注，似乎真的只是来锻炼的。
陈默也活动着手脚，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夏天身上。
一夜之间能有这么大变化？
彻底放下肯定不可能，十年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磨灭。
但至少，他愿意走出来，愿意用积极的方式去对抗痛苦，这本身就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他，更像是在用运动消耗多余的情绪，用汗水冲刷心里的憋闷。
这样也好。
陈默心想，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
“走了，开跑！”
夏天热身后，喊了一声，率先跑了出去。
“哎哎，等等我！”
顾诚赶紧跟上，眼睛还不忘四处乱瞄。
杨林也慢吞吞地跟在最后面，跑得有些吃力，但表情却很认真。
陈默调整着呼吸，不紧不慢地跑在中间。
晨光熹微，洒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四个年轻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汗水渐渐渗出，喘息声加重，但一种蓬勃的、属于清晨的活力，却在悄然驱散着昨夜残留的阴霾。
晨光熹微，洒在北大操场的红色跑道上，空气中带着清晨特有的清冽。
陈默调整着呼吸，保持着均匀的步速，汗水沿着额角滑落，带来一种酣畅淋漓的舒畅感。
跑了大概三圈，身边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略微有些气喘的女声：“陈默学弟？这么巧，你也来晨跑？”
陈默侧头，只见王雅之正跑在他身侧。
王雅之穿着一身贴身的浅灰色运动装，将高挑窈窕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长发束成高马尾，随着跑动轻轻甩动，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健康而美艳的活力，与平日里的学姐气质颇为不同。
“王学姐，早啊。”
陈默放缓了点速度，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是啊，偶尔出来动动。”
王雅之很自然地保持着和他并肩的节奏，一边跑一边侧头看他，眼神明亮：“没想到学霸也这么自律。对了，听说……学校西门外面那家‘沁春茶饮’，让你给盘下来了？”
陈默眉头微挑，有点意外消息传得这么快，但也没打算隐瞒，点了点头：“嗯，是的。和两个朋友一起弄着玩玩，算是大学生创业实践吧。”
陈默笑了笑，顺势说道，“等开业了，还得请学姐和学生会的小伙伴们多多帮我们宣传一下啊。”
“那必须的呀！”
王雅之笑得格外热情，“学弟创业，我们肯定支持！到时候我带人去给你捧场！”
王雅之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嗔怪，“不过……陈默学弟，你这大忙人，是不是平时都不怎么看微信啊？我前几天发消息问你迎新晚会节目的事儿，你都没回我。”
陈默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消息他看到了，但觉得无关紧要且王雅之目的不纯，就故意没回。
此刻他脸上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打着哈哈：“哎呀，不好意思啊学姐，那几天可能忙晕了，消息太多给漏了，回头我看看。”
就在这时，一个兴奋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默哥！王学姐！早啊！”
只见顾诚像只发现猎物的哈士奇，眼睛放光地加速冲了过来，强行挤到了两人中间，差点没刹住车撞上王雅之。
顾诚喘着粗气，脸上堆起自以为最帅气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盯着王雅之：“王学姐，你也来晨跑啊？真巧！我是陈默的室友顾诚，咱们开学那天见过！”
王雅之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她交际花式的笑容，对着顾诚点了点头：“顾诚学弟，早上好，我记得你。”
语气礼貌，但明显比对陈默时多了几分距离感。
但这丝毫打击不了顾诚的热情。
顾诚立刻开始喋喋不休：“学姐你经常来跑吗？这操场哪段时间人最少啊？学姐你一般跑几圈？哎，学姐你这运动鞋是勾子牌子的新款吧？眼光真好！”
王雅之保持着微笑，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嗯…偶尔来…看情况…还行吧…”
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旁边明显松了口气、正乐得清闲放缓脚步的陈默。
又跑了大半圈，陈默觉得运动量差不多了，便对旁边的夏天和杨林示意了一下，慢慢停了下来，走到跑道边做拉伸。
陈默看了眼还在王雅之身边叽叽喳喳、试图展现自己“运动魅力”的顾诚。
扬声喊了一句：“顾诚！我们差不多了，去吃早饭，你去不去？”
“去去去！必须去！”
顾诚立刻高声回应，然后迫不及待地、几乎是顺理成章地向王雅之发出邀请：“王学姐，你跑完了吗？要不一起去吃早饭吧？食堂的豆浆油条还不错！”
王雅之本来晨跑也接近尾声。
听到邀请，尤其是看到陈默他们也去，眼神微动，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笑着答应下来：“好啊，正好我也有点饿了。那就一起吧，不会打扰你们吧？”
她最后一句问得声音微微提高，目光扫向陈默那边，语气里带着点恰到好处，但是带上丝丝绿色饮品的味道！
夏天和杨林都无所谓地摇摇头。
陈默心里门儿清，但面上也不好直接驳斥，只得笑了笑：“学姐太客气了，怎么会打扰，一起吧。”
于是，一行五人便朝着食堂走去。
一路上，基本只有顾诚在王雅之身边鞍前马后，滔滔不绝，从食堂什么好吃聊到最新出的游戏，努力寻找共同话题。
王雅之脸上始终挂着社交笑容，偶尔回应几句。
“是吗？”
“哦？这样啊！”
显得心不在焉，目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前方正低头拿着手机、嘴角带笑的陈默身上。
陈默此刻正忙着和温婉发微信。
温婉：“你晨跑结束了吗？【小猫探头】”
陈默：“刚跑完，正准备去食堂。某个小懒猪起床了没？【太阳】”
温婉：“早就起来啦！【哼】才不是懒猪！【叉腰】”
陈默：“是吗？那我检查一下？开视频看看有没有穿裤子起床？【坏笑】”
温婉：“【炸弹】【炸弹】不许！……不给看，又想骗我给你看腿，哼……！我不会再上当了！”
陈默：“哈哈哈……这么聪明呀！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一会儿给你送去寝室？”
温婉：“【害羞】……我喝碗粥就好。”
陈默：“行，那给你带碗红枣薏米粥，养胃。再加个茶叶蛋？”
温婉：“嗯~好~谢谢陈默~【可爱】”
陈默看着屏幕，都能想象出温婉在那头抿嘴甜笑的样子，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完全没在意身后王雅之那探究的目光和顾诚持续输出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