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他爹我们已经杀了,双方仇怨已经结下,现在再说这些都无济于事。”海大彪挥手阻止了两个弟弟继续说下去,“只是让老夫想不通的是,我们当年做的很干净,不但没有留下活口,仵作也查验苏晋源是感染风寒而死。一切都做的滴水不漏,他是怎么知道他爹是被人暗害的。”
“估计是猜的吧。”二弟海大虎道,“既然他能考上状元,那就证明他的脑子不笨。”
“猜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人不好对付!”
“我本来想故技重施,派人在中途将其狙杀,让他和他那倒霉老爹一样。”老三海大犳极其不甘,满嘴污言秽语,“哪料到我们的人过去一看,发现他竟然他妈的带了几千个人!家丁仆役能打的有他妈的七八百,就连运财宝的马车都足足有几十辆!”
“这畜生是又有钱又有人。”
“追随他的几个大家族的家眷,加上苏冯两家家眷,加上跟在后面的百姓,妈个巴子总共近万人!”
“娘的,上万人的人浩浩荡荡,让老子的人怎么下手?”
“别说了!”海大彪猛的一拍桌子。
苏文的强势到来,让他这个翼州最大家族的家主、地头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要是苏文带的人少了点,他们还有把握能够对付。
如果只有少量几个跟班跟随,他们甚至能暗中下手,将苏文弄死。
然后故技重施,对外宣称他是意外身亡。
翼州属于南荒之地到处都是毒虫瘴气,上任官员途中出点意外很正常。
然而,苏文这次却带了近万人。
上万人的阵势,即使海家在翼州经营了两百年,见了也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区区几个杀手在苏文庞大的队伍面前,就是笑话。
不要说这个世界不存在万军从中取人首级的高手了,就算存在,苏文照样可以与之刚一刚,用强大的实力将其捉拿并击杀。
“大哥,目前最重要的是,我们海家该怎么办。”海大虎忧心忡忡,“他此次必然是为他爹报仇而来,而且声势浩大,海家可能挡不住。”
“无妨。”海大彪沉思片刻之后,摆了摆手,“他声势浩大又怎样,我海家也不是吃素的,老夫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神情冷冽:“我海家在翼州经营了两百年,不是白经营的。”
“我海家几代人的努力,还不如他十年寒窗苦读了?”
“敢问大哥有何妙计?”两名弟弟连忙问道。
……
“锦绣,你我皆知,盘踞在地方上的势力最难对付。尤其是像扎根在翼州这种蛮荒之地的家族,他们是树大根深联系紧密。”路上,冯良才脸上有忧色,“翼州海家发达于前朝,老祖是一位进士贬谪到翼州,海家经营到现在已经两三百年历史。”
“祖父岳丈说的对,海家可能比你冯家还难对付。”苏文道。
“哦?”
“翼州处于南荒之地,其家族豢养的私兵可能更多。青荷县地处富庶行省在上官眼皮子底下,冯家虽然在县里但也要考虑影响,而海家在翼州完全不用考虑。”苏文分析起来,“更棘手的是偏远地方神鬼之说盛行,海家可以利用神鬼之说裹挟百姓。”
“此外此地有很多毒虫毒物,还有黎人部落,他们可能有见血封喉的东西涂抹在箭矢上。”
“那我们该怎么办?”冯良才问道。
“龙游浅水遭虾戏?”苏文眼中闪出一丝果决,“我们这次要猛龙过江。”
……
海家。
“在当前的局面下,弃卒保车是最好的选择。”海大彪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策略,“他爹当年是因为赴任莺歌县县令而死的,就算他猜出了他爹是被人暗害,首先怀疑的对象应该是莺歌县的士绅豪强。”
“可莺歌县的士绅海山就是我们的族人,莺歌县产盐,盐业全部是海山在经营。他还没有上任就声称要严厉肃清盐政,给朝廷增加收入,卖平价盐给百姓,这谁忍得了。”老二海大虎一脸愤恨,“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会对他下手。”
“现在,我们只能牺牲海山了。”海大彪道,“把他丢给苏文,换取整个海家的平安。”
“不行,这个主意我不同意!”海大犳涨的满脸通红,霍然站起身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妙计,原来只是弃卒保车。”
“老三,你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海山是你儿子?”海大彪语气冰冷。
“不错!”海大犳怒道,“合着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弃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就算他是我儿子,该弃还得弃!”
“话说的好听,真的临到你头上,恐怕又是另外一套说辞。”海大犳冷冷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弃了海山我就绝后了!”
“啪!”猛的一拍桌子。
“老三,你跟我拍桌子!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家主放在眼里?还有没有尊卑?”海大彪语气寒冷如冰,“你绝后了不要紧,三房没有绝后,海家没有绝后就行。”
看到大哥杀人的眼神,海大犳脸色铁青,缓缓坐下。
古代大家族的家主掌握着生杀大权,若非如此也无法管理一个庞大的家族。
家主若无绝对权威,家族便会乱套。
“老三,放心吧,海山死后,海家必定会为他报仇雪恨。”海大彪安抚起来,“别看苏文现在势力很大,时间长了照样能被我们分化、削弱。”
“等他被分化、势单力薄,就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时候。”
“当他的眼睛从海家身上移开不再盯着我们,我们就可以联合当地百姓,联合黎人,联合黄大人,不断给他使绊子,让他在莺歌县混不下去。”海大彪眼中闪出杀意,“到时候我们再让黄大人向上奏报,说他苏文到了莺歌县之后残害百姓,戕杀黎人,以致民怨沸腾。”
海大彪毕竟只是偏远地方家族的家主,格局明显不够。
苏文给黄文彦泼的脏水是谋反大罪,而他们想要给苏文泼的脏水只是残害百姓。
像他们这种层次的人之间的斗法,常用的招数就是先泼脏水,扣帽子。
然后再用‘正当’的理由将其整死。
至于谁能给对方扣上让对方摘不下来,就要看话语权在谁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