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神阵的崩解,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投入了一块寒冰,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维持阵法的七名长老会成员遭受规则反噬,齐齐喷出金色的血液。
气息骤然萎靡,脸上写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
他们赖以维系权威、企图重塑三界的根基,竟被两个“异数”以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撼动!
残存的玉帝势力和天庭忠勇之士,则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士气大振,趁机向陷入混乱的长老会势力发起了猛烈的反扑。
凌霄殿外的战场,形势似乎瞬间逆转。
星瞳紧紧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寒汐。
银眸中却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忧虑与决绝。
她能感觉到,寒汐为了创造那个“情感高于规则”的临时领域,几乎耗尽了所有。
连同她自身的存在根基都受到了难以挽回的损伤。
而她自己,强行引动悖论之种的力量绽放后。
一种与世界规则的深刻疏离感正在加剧,仿佛她正在从一个“参与者”变成一个“旁观者”。
然而,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
就在玉帝一方即将压制住长老会残部,试图重新掌控诸天星盘的那一刻。
咔嚓……
一声轻微却仿佛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灵魂深处的碎裂声,毫无征兆地出现。
不是物质层面的破碎,而是规则的断裂声。
整个九重天域,乃至其下的幽冥、人间,所有达到一定感知层次的存在,都清晰地“听”到了这声脆响。
紧接着,覆盖整个三界的“天空”概念本身。
如同被打碎的琉璃穹顶,布满了无数纵横交错的、散发着纯粹“无”之气息的裂痕!
时间失去了均匀的流速,空间扭曲折叠,因果链条开始错乱。
一道目光,一道冰冷、漠然、超越了一切情感与善恶、仿佛来自宇宙之外的目光,穿透了那些规则裂痕,降临了。
这道目光首先落在了那破碎的净世神阵与萎靡的长老会成员身上。
没有声音,没有动作。
但那七名长老会核心成员,连同他们周围大片区域的长老会势力。
就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下,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
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残骸留下,仿佛他们从未存在过。
他们妄图献祭三界换取青睐的“外域观测者”,对待他们如同清除无用的实验误差。
然后,那道目光转向了玉帝,转向了残存的天庭仙神,最后,牢牢地锁定在了紧抱着寒汐的星瞳身上。
一个无法分辨来源、无法形容音色、直接作用于所有感知层面的“声音”,在三界规则层面回荡。
它将三界的一切——物质、能量、灵魂、记忆、乃至时间与空间的历史全部归零,还原成最初的、无意义的混沌状态!
玉帝脸色剧变。
他汇聚起残存的所有天帝气运与三界权柄,化作一道横亘天地的金色光柱,试图阻挡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格式化进程。
然而,那蕴含着此界最高权柄的光柱,在触及观测者目光的瞬间,竟如同阳光下的露珠,迅速蒸发、消散!
连延缓一瞬都做不到!
绝对的差距,令人绝望。
“不——!”
玉帝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身形在规则层面的对抗中变得愈发虚幻。
他燃烧着自己最后的存在,对着星瞳发出最后的嘶吼,声音穿透了规则的哀鸣:
“孩子……抉择的时候……到了!为了……这个世界……”
他的身影在金光彻底消散的轰鸣中,化为漫天光点,如同最后的烟花。
短暂地照亮了那片正在被“无”所吞噬的天空。天帝,陨落。
最后的屏障消失了。、
观测者的格式化进程,如同无形的潮水,开始加速淹没三界的一切。
星辰熄灭,山河失色,生灵在茫然中化为虚无。
星瞳抱着寒汐,孤立在那片正在崩塌的规则中心。
她能感觉到怀中之人体温正在流逝,也能感觉到整个世界的悲鸣与哀嚎。
星瞳低头,看着寒汐苍白却依旧宁静的容颜,指尖轻轻拂过她冰冷的唇角。
前世无数的轮回,归墟的壮烈,规则裂隙的相互扶持,桃花树下的重逢……一幕幕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她们挣扎了这么久,付出了那么多,难道就是为了成为冰冷的规则,或者彻底的虚无吗?
不。
整个三界的色彩都即将褪尽的那一刻,星瞳的银眸中,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不是绝望,不是疯狂,而是一种洞悉本质后的极致冷静与……超越!
她抬起头,直面那漠然的观测者目光,嘴角竟勾起了一丝近乎挑衅的、带着无尽悲伤与释然的弧度。
“观测者?秩序的维护者?”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规则的终末。
“你们维护的,不过是僵死的‘秩序’本身。”
“你们无法理解情感,无法理解混沌中的创造,无法理解……因不完美而诞生的无限可能!”
“那么——”
她不再看向观测者,而是深深凝视着怀中的寒汐。
将最后所有的力量、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情感,以及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不舍与祝福,连同那深植魂核的悖论之种,尽数燃烧、编织!
她没有选择成为规则,也没有选择简单的自毁。
她选择了第三条路!
她与寒汐的身影,在这一刻化作了最纯粹的光,不是毁灭的光,而是创世的光!
星瞳和寒汐的身影彻底消散了,化作了滋养这个新规则程序的“初始养分”。
观测者的目光在剧烈波动后,带着一种近乎“困惑”的意味,缓缓从那些它再也无法完全解析的新规则上移开。
最终,如同退潮般,悄然隐没,消失在了规则裂痕的尽头。
它放弃了。
因为这个试验场,已经变成了它无法处理的数据。
凌霄殿废墟之上,新的规则如同呼吸般开始流转。
星辰以新的轨迹运行,山河重塑着怪诞却和谐的形态。
残存的生灵在茫然中,灵魂深处却烙印下了一种对“可能性”的懵懂认知。
一个建立在牺牲与“混沌”祝福之上的新时代,在寂静中,悄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