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的空气仿佛被抽空,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和心跳擂鼓般的声响,撞击着寂静的竹林。殷夜沉紧紧拥着她,那力道像是濒死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紧得江浸月几乎要窒息,骨骼都在发出细微的抗议。
记忆的洪流冲刷过后,留下的是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般的酸楚。她被他禁锢在怀里,脸颊贴着他剧烈起伏的、宽阔而坚硬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脏那失序狂乱的搏动,如同困兽最后的挣扎。
他猛地松开些许,那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大手捧起她的脸,迫使她迎上他的视线。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眼尾那抹天生的绯红愈发鲜艳,如同染血。里面翻涌着太多她从未见过的情绪——失而复得的狂喜,深沉如海的悔恨,难以置信的震撼,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燃烧一切的炽热。
“十年……”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碾磨出来,带着血淋淋的痕迹,“我找了你十年……江浸月……”
他的拇指,带着薄茧,用力摩挲着她脸颊羊脂玉般细嫩的肌肤,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珍惜,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又一个易碎的幻梦。
“你知道我后来回去过多少次吗?动用所有力量,翻遍所有可能的名单……只知道一个模糊的‘江月’……”他的眼神变得幽深,带着偏执的痕迹,那冰冷的、曾洞穿无数商业对手的深邃瞳仁,此刻只映照着她惊慌失措的影子,“我以为那只是月光下的一个幻影……是我绝望时臆想出来的救赎……”
他俯下身,挺直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滚烫的呼吸与她交织,眼神死死锁住她,不容她逃避分毫。
他再次将她紧紧搂住,那力道仿佛要将她纤细的腰肢折断,将她彻底融入自己宽阔的胸膛。薄唇贴着她敏感的耳廓,用一种近乎嘶哑的、带着不容置疑的绝望与虔诚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宣告,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在她耳边轰然炸响:
“江浸月,你听清楚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用力,像是要将这句话用滚烫的烙铁,刻进她的灵魂最深处,“从十年前那个晚上开始,你就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永远都是!”
他微微松开她,双手依旧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那双写满了偏执、疯狂与深沉爱意的眼睛。他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漩涡,是即将喷发的火山,那浓烈的情感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说出了那句最终的低语,如同最终的判决,也如同最深的诅咒,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却又脆弱得不堪一击:
“你是我的命,懂吗?!” 这句话,他几乎是咆哮着低吼出来,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在寂静的神社里回荡,震得竹叶仿佛都簌簌发抖。
这句裹挟着他全部生命重量的占有宣言,狠狠砸在江浸月的心上。十年的寻找,偏执的根源,那些她曾无法理解的暴戾与禁锢,在此刻都有了答案。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又酸又胀,泪水瞬间决堤,模糊了她那双清澈如琥珀的杏眼。
她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将彼此焚毁的疯狂与脆弱,看着他因极度紧张和恐惧(害怕得不到回应)而紧绷的、线条锐利的下颌,看着他眼尾那抹妖异的红晕。
她没有直接回答。泪水滑过她白嫩透红的脸颊,滴落在他捧着她脸的手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抬起微微颤抖的、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抚上他紧抿的、线条冷硬而性感的薄唇。这个细微的、带着安抚与确认意味的动作,让殷夜沉浑身猛地一僵,眼底的疯狂风暴似乎凝滞了一瞬,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希冀。
然后,在他灼热如实质的目光注视下,她踮起脚尖,克服了身高的差距,生涩地、却又无比真挚地,主动吻上了他那总是吐出冰冷命令、此刻却显得有些苍白的唇。
没有技巧,只有一腔孤勇和一种确认后的、难以言喻的亲近、谅解与悸动。这是一个回答,用行动给予的,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的回答。
这个吻,如同点燃干柴的星火。
殷夜沉喉间发出一声近乎哽咽的、混合着巨大狂喜与解脱的低吼,几乎是瞬间就反客为主,更深、更重地回吻过去。不再是惩罚,不再是掠夺,而是带着一种积压了十年的渴望、确认与巨大情感冲击的、近乎毁灭般的缠绵。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插入她脑后的发丝,固定着她,不容她退却。唇舌激烈地交缠,气息灼热地相融,带着泪水的咸涩,也带着一种破茧重生般的炽热。他像在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终于寻到甘泉,贪婪地、不知餍足地汲取着她的气息、她的回应、她的一切。
竹林寂静,月光透过摇曳的竹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无声地见证着这迟来了十年的、真正意义上的初吻,见证着冰冷妖刀终于找到了能让他收敛锋芒、心甘情愿沉溺的刀鞘。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喘息着稍稍退开,两人的唇瓣都带着湿润红肿的痕迹,在月光下泛着诱人的水光。他看着她迷蒙的双眼、绯红的脸颊和微微急促起伏的、饱满的胸口,眼底翻涌的情感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融为一体。那里面,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是穷尽一生也无法放手的执念,是终于寻回的另一半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