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魂窟的崩塌,将千年的秘密与危机一同埋葬。林越一行人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沉重,踏上了返回京城的路途。
一路上,林越很少说话。他时常会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石室里那柄古朴的“天鹰神剑”,以及石壁上那几行揭示了千年宿命的文字。黑袍人的真实身份——幽冥教创始人的后裔,以及他那远超赵天成的恐怖实力,像两座大山压在林越的心头。
他知道,自己虽然在万魂窟中因祸得福,功力大增,并且领悟了天鹰一族的绝世剑法,但面对那个神秘的黑袍人,依旧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黑袍人很可能已经知晓了天鹰神剑的存在,他下一次的行动,必然会更加疯狂和致命。
“林兄,你也别太担心了。”清风策马走在他身边,轻声安慰道,“我们虽然没能拿到天鹰神剑,但也粉碎了他的阴谋,保住了传国玉玺。回到京城,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林越睁开眼,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望向遥远的东方,京城的方向。那里,既是他们此行的终点,或许,也是另一场风暴的起点。
经过半个多月的日夜兼程,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繁华的京城。
刚一进城,就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欢迎。他们击退幽冥教、夺回传国玉玺的事迹,早已通过快马传遍了全国,林越、楚寒、乔峰等人,俨然已经成为了万民敬仰的英雄。
然而,林越敏锐地察觉到,在这繁华与荣耀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丝不和谐的暗流。街道两旁,除了热情的百姓,还有许多目光阴冷的陌生人,他们伪装成商贩或路人,却时不时地用审视和冰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有尾巴。”林越用只有身边几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乔峰立刻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四周:“什么人?是幽冥教的余孽?”
“不像。”林越摇了摇头,“他们的气息很杂,有的像江湖人,有的……却带着一股官威。”
楚寒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看来,京城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回到皇宫,年轻的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下旨,要在当晚于皇宫举行盛大的庆功宴,宴请林越等人,以及在此次事件中立下功劳的文武百官。
晚宴设在金碧辉煌的太和殿。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林越、楚寒、乔峰、清风、雪瑶五人,作为今晚的主角,被安排在了皇帝下首的贵宾席。
席间,皇帝对林越等人赞不绝口,赏赐了无数的金银珠宝和名贵药材。朝中的大臣们也纷纷前来敬酒,言语间满是奉承和拉拢之意。
林越却始终保持着冷静。他一边应付着众人的敬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殿内的每一个人。他注意到,坐在百官之首的丞相李斯年,虽然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看向他们的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而在另一侧,一位身穿铠甲、气势威严的中年将军,兵部尚书魏忠,在敬酒时,目光在林越身上停留了很久,眼神复杂,似有深意。
“林少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盖世武功和过人智谋,真是我大炎王朝之福啊。”丞相李斯年端着酒杯,来到林越面前,笑容可掬地说道,“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林少侠是否愿意加入我朝,为陛下分忧?老夫愿保举你为禁军副统领,统领三万禁军,如何?”
这是一个极高的职位,足以让任何人动心。
林越却站起身,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多谢丞相厚爱。只是在下出身江湖,自由散漫惯了,恐怕不适应官场的规矩,辜负了丞相的期望。”
李斯年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林少侠太谦虚了。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求。但这杯酒,林少侠总要喝吧?”
林越没有推辞,与他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皇帝龙心大悦,下令赏赐林越等人每人一柄御用的宝剑。就在太监捧着宝剑上前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名禁军士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跪在地上,惊恐地大喊:“陛下!不好了!国库……国库失窃了!”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皇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什么?国库失窃?丢了什么东西?”
“启禀陛下……”那士兵颤抖着说道,“传国玉玺……传国玉玺不见了!”
“什么?!”皇帝猛地一拍龙椅,勃然大怒,“传国玉玺下午还在御书房,怎么会不见了?!”
林越的心中也是咯噔一下。他和清风明明将传国玉玺亲手交给了皇帝,皇帝也下令将其锁入了国库最深处的密室。那密室由十八名大内高手日夜看守,机关重重,怎么可能会失窃?
“有内鬼。”清风在林越耳边低语,脸色凝重。
“臣请命,立刻封锁皇宫,彻查此事!”兵部尚书魏忠立刻出列,大声请命。
丞相李斯年也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林越,缓缓说道:“陛下,此事颇为蹊跷。传国玉玺是林少侠等人找回的,下午也只有他们见过玉玺。如今玉玺失窃,他们……恐怕难辞其咎啊。”
一句话,瞬间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林越一行人。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文武百官的目光,从之前的羡慕和奉承,变成了怀疑和审视。那些原本就对他们心存敌意的人,更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斯年!你这是什么意思?”乔峰的火爆脾气瞬间上来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是说我们监守自盗吗?”
“乔大侠息怒。”李斯年不急不缓地说道,“老夫只是就事论事。毕竟,只有你们最清楚玉玺的交接过程,也最清楚国库的守卫情况。在真相查明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不是吗?”
他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字字诛心。
皇帝的脸色铁青,他看着林越,眼神中充满了矛盾。他既希望林越等人是无辜的,又无法忽视这巨大的嫌疑。
“林越,你有什么要说的?”皇帝沉声问道。
林越缓缓站起身,他没有去看愤怒的乔峰,也没有去看阴冷的李斯年,而是目光平静地看着皇帝,缓缓说道:“陛下,玉玺失窃,我等确有连带责任。但我们绝无可能监守自盗。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针对我们的阴谋。”
“阴谋?”李斯年冷笑一声,“林少侠是想说,有人故意偷走玉玺,嫁祸于你?那你倒是说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宫大内,从你的眼皮底下偷走玉玺?”
林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李斯年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丞相大人,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心。李斯年被他看得心头一跳,强作镇定地说道:“老夫不知林少侠此言何意。”
“那我们就来分析一下。”林越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第一,玉玺失窃,谁是最大的受益者?是我们这些刚刚立下大功,却根基未稳的江湖人吗?不是。我们只会因此身败名裂。最大的受益者,是那些一直觊觎我们功劳,或者说,一直想将我们置于死地的人。”
“第二,谁最清楚玉玺的存放位置和守卫换防的时间?除了陛下和少数几位重臣,恐怕只有下午与我们一同交接玉玺的几位大人了。”
他的目光,在丞相李斯年和兵部尚书魏忠之间缓缓移动。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林越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一个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绕过十八名大内高手和无数机关,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玉玺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放眼整个京城,有此能力的人屈指可数。而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在万魂窟中,从我们手中逃脱的黑袍人!”
“黑袍人?”皇帝和百官都愣住了。
“没错!”林越说道,“他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机深沉。他知道在西境杀不了我们,就一路尾随我们来到京城,策划了这场惊天大案,目的就是为了嫁祸我们,让我们在京城无法立足,甚至被朝廷当成叛贼处死!这样一来,他不仅报了万魂窟之仇,还能借朝廷之手,除掉我们这些心腹大患!”
他的分析环环相扣,逻辑清晰,让在场的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
然而,李斯年却立刻反驳道:“一派胡言!你说黑袍人做的,证据呢?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想以此来洗脱自己的嫌疑罢了!”
“证据?”林越冷笑一声,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扔在地上。那是一枚黑色的铁制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
“这是我在下午交接玉玺时,在御书房外的窗台上发现的。”林越说道,“这是幽冥教死士的‘鬼面令’。丞相大人,你说,这算不算是证据?”
李斯年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林越竟然如此心细,还留下了这样一手。
就在这时,兵部尚书魏忠突然出列,大声说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皇帝一拱手:“臣怀疑,此事与丞相府脱不了干系!”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李斯年脸色铁青:“魏忠!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丞相大人心里清楚!”魏忠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就在半个月前,我手下的探子发现,有几名幽冥教的死士,在深夜秘密进入了丞相府,直到天亮才离开!当时我就觉得事有蹊跷,没想到,果然是他们搞的鬼!”
这一下,局势瞬间逆转。所有的矛头,都从林越身上,转向了权倾朝野的丞相李斯年。
皇帝的目光变得无比冰冷,他死死地盯着李斯年:“李斯年,魏忠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斯年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这……这都是魏忠的诬告!是他想陷害老臣啊!”
“是不是诬告,一查便知!”魏忠大声说道,“臣请命,立刻搜查丞相府!”
“准奏!”皇帝怒喝一声。
一场庆功宴,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朝堂巨变。林越站在大殿中央,看着眼前这出由他亲手导演的“好戏”,心中却没有丝毫的轻松。
他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魏忠的突然发难,时机太过巧合,仿佛就是为了在最关键的时刻,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然后将所有的罪责都推给李斯年。
这背后,一定还有一只更大的黑手。
林越的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望向了殿外深沉的夜色。他仿佛能看到,在那无边的黑暗中,一双戴着狰狞铁手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皇宫内的一切,嘴角,挂着一丝诡异而满意的微笑。
传国玉玺失窃,丞相被查,朝堂大乱。
这,恐怕才是黑袍人真正的目的。他要的,不仅仅是除掉林越,更是要搅乱整个大炎王朝的根基。
一场席卷江湖与朝堂的巨大风暴,已经正式拉开了帷幕。而他们,依旧在黑暗中,看不清真正的敌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