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塔神殿外,阳光明媚,春风和煦。吕师囊整理了一下儒袍,面带温煦笑容,迎接着第一位早早到来的学员。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美艳动人、珠光宝气,却也因昨日“无意”间的炫耀而险些酿成大祸的塞斯提乌斯·伽尔巴将军夫人。
“尊贵的将军夫人,日安。”吕师囊上前几步,执礼甚恭,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钦佩,“昨日课堂匆匆,未及细谈。在下远来自东方,亦久闻塞斯提乌斯·伽尔巴将军之威名。镇守日尔曼边陲,抚慰蛮族,保障帝国北境安宁,此等赫赫功勋,实乃罗马柱石,令人敬仰无比!”
他的声音清朗,措辞文雅,将伽尔巴将军的职责描绘得无比崇高重要,仿佛帝国安危系于其一人之身。
伽尔巴夫人本就因丈夫手握重兵而自傲,昨日又“成功”炫耀了一番(虽然事后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但很快被虚荣冲散),此刻听到这位来自神秘东方的学者如此不吝赞美之词,而且说得如此真诚动听,顿时心花怒放,脸上笑靥如花,原本那几分刻意维持的贵妇矜持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哎呀,吕先生您真是太会说话了!”她用羽扇半掩着面,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我家将军嘛,也就是尽忠职守,为陛下分忧罢了。不过日尔曼那边确实不太平,那些蛮子凶得很,也多亏了他……”
整个上课前短暂的寒暄时间,几乎成了吕师囊单方面对伽尔巴将军的赞颂会。他从将军的勇武谈到谋略,从治军严明谈到爱兵如子,引经据典,比喻精妙,听得伽尔巴夫人心潮澎湃,晕晕乎乎,几乎没机会插几句完整的话,只觉得这位东方学者学识渊博,眼光独到,简直是她丈夫难得的“知音”。
待到一堂课结束,伽尔巴夫人仍沉浸在那种被恭维的愉悦感中。她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吕师囊。
“吕先生,”她语气热络了许多,“您的学识和见解真是令人惊叹。不知您是否有意前往日尔曼行省的首府科隆讲学一段时间?”
吕师囊故作惊讶:“科隆?”
“是啊!”伽尔巴夫人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罗马中心贵族对边陲地区惯有的优越感,“那边的贵族圈子,唉,说是贵族,其实好多都是些刚被授予公民权没多久的地方领主,他们的夫人小姐们,简直……豪无体统,野蛮极了!整天就知道狩猎、饮宴,半点礼仪风度都不懂!正需要您这样真正的学者去教导她们何为修养,何为妇德!”
她热情地邀请道:“您可以来我的府邸做客,顺便也认识一下我丈夫伽尔巴将军。他一定很高兴与您这样的智者交谈。”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补充道:“对了,科隆还有个挺有名的女先知,算命很准的,好多人都去找她占卜未来。吕先生您从东方来,见识广博,不妨也去试试,看看我们北方的‘神灵’怎么说,肯定很有趣!”
吕师囊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欣然向往的神色:“夫人如此盛情,师囊岂敢推辞?能至北境雄城科隆见识一番,与伽尔巴将军晤谈,并为当地贵族女士们略尽绵力,实乃幸事。待我向太子殿下与元老院告假,便尽快安排行程。”
“太好了!”伽尔巴夫人抚掌笑道,“我这就写信告知将军,他一定会准备好盛情款待您的!”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伽尔巴夫人才心满意足地登上华丽的马车离去。
吕师囊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马车,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收敛,变得深沉起来。
科隆……伽尔巴将军……女先知……
那个他紧紧保守的秘密,那个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曾引发血雨腥风的名字,如今,正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向他主动敞开了大门。
是命运的巧合,还是更深层次的安排?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座北境雄城,以及其中涌动的不安分的野心。
这条全新的时间线,似乎正将他引向风暴最初酝酿的地方。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偶然的听众,而是持着请柬的客人。
暗流,正在看似愉快的邀约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