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看向太后,“朕明白额娘爱子心切,可有些人正是利用了这份慈爱,铲除异己,构陷香妃!”
太后听着这话,目光转向纯贵妃与愉妃,眼底浮起几分困惑。
那两人腿一软,齐齐跪倒在地。
“皇上,此事跟臣妾无关啊!”纯贵妃急声辩白:
“昨日臣妾一直跟老佛爷在一起,还一同去过淑芳斋,绝无作案时机。”
愉妃也慌忙撇清:“臣妾这几日也都在慈宁宫侍奉老佛爷,怎会有闲心策划此事……”
“有无关联,一查便知!”乾隆目光如炬,怒视二人,
“你二人违抗圣旨,对香妃严刑逼供,实在可恨!”
“来人!将她们押入宗人府,待查明真相,若确与巫蛊之事有关——杀无赦!”
“皇上!皇上不要啊,皇上!”
“臣妾冤枉啊,皇上……”
凄厉的哀求声中,永琪猛地跪地:
“皇阿玛息怒,额娘只是查案心切,绝无谋逆之心!永瑢远在西藏,他若得知纯贵妃被囚,必忧心如焚,求皇阿玛念及骨肉亲情,网开一面!”
“皇阿玛请三思,”紫薇上前一步,盈盈拜倒:
“自秦汉以来,历朝巫蛊之祸,无不牵连甚广,致使宫闱震荡,朝野不安。若深究下去,定会给整个皇室造成很大的伤害,皇阿玛,您一定要想清楚啊!”
晴儿也走过去,跪在乾隆跟前,诚挚地说:
“紫薇的话说中了最重要的地方,皇上若执意追查,真凶会不会受到严惩,晴儿不确定,但一定会有很多宫人乃至妃嫔蒙冤受难,到时宫中必是腥风血雨,惨不忍睹,请皇上明鉴。”
紫薇听到晴儿一席话,正说中了她的心声,两人互相对望,眼神中尽是钦佩与默契。
乾隆被她们的话震撼到了,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问题,可他又实在难咽这口气。
这时,含香颤巍巍起身,颤抖着行了个回族礼:
“皇上,既已还了含香清白,那么,请不要再追查下去了!”
乾隆连忙扶她坐下。
“不行,”太后突然怒喊,
“竟敢做布娃娃诅咒皇帝,又设计陷害妃嫔,如此滔天大罪,岂能就这么放了?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敢用皇帝的性命做赌注,绝不能留!”
“老佛爷说得对!”小燕子一跃而起,“敢咒我皇阿玛,一定要把她们揪出来,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才解气!”
乾隆扫过纯贵妃与愉妃惨白的脸,又看了看跪地求情的永琪,终是长叹一声。
“皇额娘,巫蛊之事,到此为止吧,朕是天子,不信这些鬼蜮伎俩,一个布娃娃而已,烧了便是!”
他话音一转,目光如冰刀般射向纯贵妃与愉妃:
“倒是纯贵妃、愉妃,利用职权、搬弄是非,令这宫里风波不断、冤案频出,连老佛爷的清净都保不住!实在令朕失望至极!”
“既然宫中俗务令你们失了分寸,那就去宫外静思己过!京西的皇觉寺是个清净之地,你们就去那里,为老佛爷,为大清祈福诵经!没有明白‘分寸’二字之前,就不必回来了!”
“皇阿玛……”
“永琪,”乾隆打断他,“朕是看在你和永瑢的份上,才只罚她们出宫,否则一旦深查,可不见得只是如此!”
永琪深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只得顿首谢恩:“儿臣……谢皇阿玛恩典!”
太后此时方悟乾隆深意,望向面如死灰的二人,不禁后脊发凉。
“皇阿玛,这些嬷嬷们是不是也得立立规矩?”小燕子瞥向桂嬷嬷与崔嬷嬷,
“宫里这些私刑,实在太可恨了……”她说了一半,才注意到含香指尖渗出的血迹。
“皇阿玛您快看!”
“岂有此理!”乾隆又惊又怒,连忙抓起含香的手,满眼心痛,当即下令:
“把这些恶奴拖下去,每人扎上一百针!往后谁再敢滥用私刑,杀无赦!”
“皇阿玛英明!”小燕子高盛应和。
嬷嬷们连哭带嚎着被人拖了下去,没一会儿远处便传来阵阵哀鸣声。
处置完毕,乾隆跟太后行礼告辞,一行人转往宝月楼。
含香被乾隆抱到床上,轻轻盖上被子。
柔声道:“香妃,让你受苦了,是朕的疏忽,才让你受此劫难,你放心,以后这种事绝不会发生!”
“皇上……谢谢你……”香妃劫后余生,心潮翻涌,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了两行清泪。
乾隆含笑为她拭泪,眼中柔情脉脉:“朕已传了太医,你的两名婢女也已释放,稍后便到。”
“折腾了一整夜,你也累了,好生歇着,朕晚些再来看你。”
含香轻轻颔首,这一刻,她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
乾隆来到宝月楼的外厅,小燕子再次兴致勃勃地介绍着箫剑:
“皇阿玛,这就是我的哥哥——箫剑!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乾隆仔细打量箫剑,眼中带着审视与欣赏:“听紫薇说,你能文能武,又饱读诗书?”
“紫薇过誉了,这几个字,在下实在担不起!”箫剑语气淡淡的,“天下之大,学问之深,我不过一普通江湖人,实在担不起这么重的称号。”
乾隆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尔康称你是‘江湖奇人’,看来并非虚言!”
“箫剑,你既是小燕子的兄长,等于也是朕的孩子,朕看你一表人才,谈吐不俗,不如入朝为官,博个功名,也可告慰你们早逝的父母,光耀门楣?”
箫剑略一沉吟,坦然迎上乾隆的目光:“我习惯了直来直往,快意恩仇的生活,官场沉浮,规矩繁多,恐不适合我。”
“好一个直来直往,快意恩仇!”乾隆大笑,“小燕子跟你不愧是血脉相通!都讨厌规矩,不喜欢被束缚。”
“人各有志,朕不勉强你,不过这入仕之言,朕为你留着!”
乾隆将目光又转向小燕子与紫薇:“今天你们保护香妃有功,朕一定要赏!”
小燕子迫不及待地开口:“皇阿玛,南巡时可不可以带上箫剑?”
“朕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允了!”乾隆爽快地答应。
箫剑却上前一步,忽然问道:“所谓“南巡”,是不是带着大批官兵和官员,浩浩荡荡地南下?”
乾隆微怔,看向他:“这是朝廷规制,自然如此,你有什么想法?”
箫剑微微一笑,话语直率却一针见血:“皇上若真想体察民情,何不试试真正的微服私访?”
他语气稍顿,“您的大队人马实在招摇,地方官员恐怕早已层层布置,百姓也避让三舍,您所见到的,只怕是一场又一场精心排演的大戏。”
乾隆眼中掠过一丝锐利的光,却并未动怒,反而饶有兴致地追问:
“听你这么说,莫非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尽管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