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图书馆还书。
他站在自助机前，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手机震动了一下。低头看到那条【我有个地方，一定要你带我去】时，嘴角动了半秒。
他没回，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响了三声，姜悦兮接了。
“喂？”
“说清楚点。”他说，“哪个地方。”
她那边有点吵，像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嘛。”语气轻快起来，“先保密，不然惊喜就没了。”
“我不喜欢猜谜。”他声音还是淡淡的。
“这不是谜，是约会！”她笑出声，“周五晚上，别安排别的事。”
他顿了一下，“家里那顿饭……”
“我知道。”她打断他，“所以我才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提前把状态调好。”
他没再问。他知道她一旦决定的事，拦不住。
“行。”他说，“几点来接你？”
“不用接。”她说，“老地方见，傍晚五点半，别迟到。”
电话挂了。
他把手机塞进兜里，转身往外走。风迎面吹过来，把额前的碎发掀了掀。他抬手压了下，脚步没停。
——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姜悦兮冲回宿舍换了衣服。
室友抬头看了眼，“又出门？”
“嗯。”她对着镜子整理裙摆，“重要约会。”
“又是和沈墨渊？”
她没回答，只是笑了笑，拎包出门。
天边泛着橙红，校园小路上人来人往。她走得不快，手里攥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两张票。
五点二十五分，她到了校门口的公交站台。
沈墨渊已经站在那儿了，穿了件深灰色外套，双手插在裤兜里，侧脸对着马路。
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
“准时。”他说。
“你也挺早。”她把手里的布袋递过去，“给你的。”
他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两张摩天轮夜场票。
“你想坐摩天轮？”他挑眉。
“不是想。”她踮脚抢回一张票，“是必须。这可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得有仪式感。”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没反驳。
两人并肩上了车。
车上人不多，他们坐在后排。车子启动后，她靠在窗边，时不时偷看一眼他。
“你在看什么？”他忽然开口。
“看你啊。”她理直气壮，“好看的东西当然要多看。”
他耳尖微不可察地红了下，转头看向窗外。
她憋着笑，没再说话。
——
游乐场门口挂着巨大的灯牌，五颜六色的光打下来，照得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检票口排了队，轮到他们时，工作人员扫了票，笑着说：“今晚最后一批进园，抓紧时间哦。”
姜悦兮拉着沈墨渊的手腕就往里冲。
“急什么？”他被她拽得踉跄一步。
“摩天轮十点准时停运！”她回头喊，“我们得赶在关门前上去！”
他没挣开她的手，任她一路带到设备底下。
排队的人零零散散，大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前面一对女生正拿着自拍杆录像，背景音全是笑声。
轮到他们进舱时，工作人员提醒：“十分钟一圈，最高点会停留三十秒，记得拍照。”
门关上，舱体缓缓上升。
姜悦兮贴着玻璃往下看，整个城市灯火通明，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哇……”她忍不住伸手按在玻璃上，“从上面看，连路灯都变小了。”
沈墨渊站她旁边，没说话，但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你看我干嘛？”她察觉到视线，转头瞪他。
“你在发光。”他说。
她愣住，“啥？”
“灯光照在你脸上。”他补充，“反光太强，晃眼睛。”
她翻白眼，“找借口都不会。”
话音刚落，舱体突然轻轻晃了一下。
他们同时站稳，距离不自觉拉近。
“到顶了。”他低声说。
外面风声大了些，玻璃微微震颤。整座城市在脚下铺开，远处江面反射着粼粼波光。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臂。
“怎么了？”他问。
“有点高。”她小声嘟囔，“比想象中高。”
他没笑，反而靠近一步，肩膀贴住她。
“怕就闭眼。”
“我才不怕！”她嘴硬，但手抓得更紧了。
他低头看她，呼吸拂过她发梢。
“姜悦兮。”
“嗯？”
“谢谢你选我。”
她心跳漏了一拍。
“你说什么傻话。”她扭头看他，“什么叫选你，明明是你先盯上我的。”
“军训那天。”他回忆，“你站军姿歪了，教官要罚你蹲马步，我替你说了句话。”
“你还记得？”
“我记得你抬头看我那一眼。”他说，“眼睛亮得像能烧穿云层。”
她扑哧笑出来，“这话说得也太浮夸了。”
“我说的是事实。”
她止住笑，认真看他，“那你现在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选了我。”她声音低了些，“以后可能会有很多麻烦，你家里的事，别人的眼光，还有……”
“没有以后。”他打断她，“只有现在。”
她怔住。
“我喜欢你现在这样。”他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她唇角，“笑着的，闹腾的，赖皮的，还有每次吃草莓蛋糕都要舔勺子的你。”
她脸红了，“谁舔勺子了！”
“上周甜品店，我亲眼看见。”
她气得捶他一下，结果舱体又晃了晃，她整个人往前扑，撞进他怀里。
他顺势搂住她腰，没松手。
“别动。”他说，“安全带还没扣。”
她僵住，脸贴着他胸口，听见他心跳声很稳。
“你……你心跳好慢。”她小声说。
“因为你在我身边。”他答得干脆。
她抬头，正对上他眼睛。
那里面没有玩笑，只有认真。
她忽然不想说话了。
风吹着舱体轻轻摇晃，城市灯火在身后延展成一片光海。
她慢慢抬起手，环住他脖子。
“沈墨渊。”
“嗯。”
“亲我一下。”
他没动。
“干嘛装高冷！”她恼，“刚才不是还挺主动？”
他低头，额头抵住她。
“我想听你说第三遍。”
她咬唇，“你耍赖！”
“最后一次机会。”他嗓音低了点，“不说就算了。”
她深吸一口气，凑近他耳边，轻轻说：“亲我。”
他终于低头。
吻落下来的瞬间，外面烟花突然炸开。
金色的光束冲上夜空，在最高处散成一片星雨，照亮了整座摩天轮。
舱内倒映着流光，他们交叠的影子贴在玻璃上，像一幅不会褪色的画。
——
烟花持续了三分钟。
结束时，舱体开始缓慢下降。
她靠在他肩上，手指绕着他外套的纽扣打圈。
“刚才那下……”她开口，“算不算表白？”
他侧头看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算。”她摇头，“太含蓄了，不够直接。”
“那你要多直接？”
她仰起脸，“我要你当着所有人面说，姜悦兮是我女朋友，谁都不能抢。”
他点头，“行。”
“真的？”
“下周社团招新，我在广播站值班。”他说，“到时候全校都能听见。”
她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他淡淡道，“反正迟早要公开。”
她笑出声，抱住他胳膊，“那你可不能反悔。”
“沈家那边……”她忽又想起什么，“真的没关系吗？”
“有关系。”他说，“但我比他们更坚持。”
她没再问。
车落地，门打开。
他们走出去，身后摩天轮依旧缓缓转动。
路过纪念品店时，她忽然停下。
“等我一下。”
她跑进去，几分钟后出来，手里多了个透明球。
“许愿瓶。”她递给他，“写了愿望的，不能给别人看。”
他接过，发现里面纸条上写着一行字：【希望沈墨渊永远只看我一个人】。
他抬眼看她。
她装作没看见，快走两步 ahead。
他跟上去，把瓶子小心放进口袋。
走出园区大门时，她忽然问：“下次约会，你想去哪？”
他看着她，“你定。”
“那说好了。”她勾住他小拇指，“下次我带你去吃巷子里那家辣豆腐脑，超级火，排队两小时起步。”
“可以。”他说，“只要你不怕辣到哭。”
“我才不会！”她昂头，“我可是能吃小米椒的人！”
他轻笑一声，没拆穿她上次吃火锅被辣得直喝水的样子。
夜风吹过，她缩了缩脖子。
他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她没拒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