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端着空杯子朝他们走来，脸上挂着笑，脚步不急不缓。姜悦兮下意识往沈墨渊身边靠了靠，指尖轻轻勾住他袖口的布料。
“沈墨渊，好久不见。”林悦站定，声音轻柔，“刚才你们跳得真好看。”
沈墨渊没接话，只是微微侧身，把姜悦兮挡在自己身后半步的位置。
“谢谢。”姜悦兮笑了笑，“你也是来看表演的吗？”
“嗯，特意来的。”林悦目光落在沈墨渊脸上，“高中时候我们不是也一起参加过舞会吗？那时候你还教我跳华尔兹。”
姜悦兮的手指蜷了一下。
“那是社团活动。”沈墨渊语气平静，“而且你当时踩了我三十七次脚。”
林悦愣了下，随即笑出声：“你居然还记得啊。”
“记性不错。”他点头，“所以我也记得你说过，以后再也不想跳舞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林悦的笑容淡了些，但很快又扬起嘴角：“可我现在想跳了，能请你陪我一支吗？就当是……老朋友叙旧。”
沈墨渊还没开口，姜悦兮已经拉住他的手腕：“他不能陪你跳。”
林悦看向她：“为什么？自由舞会时间，又不是只有一个人能跳舞。”
“因为他答应过我。”姜悦兮仰头看沈墨渊，“今晚你是我的舞伴，对吧？”
沈墨渊低头看着她，眼神柔和了一瞬：“对。”
林悦盯着他们交握的手，指节微微发紧：“原来这样也算‘答应’。”
“不算的话。”沈墨渊忽然开口，“我可以现在正式说一遍——我只和姜悦兮跳舞。”
林悦脸色变了。
周围几对学生停下动作，悄悄往这边看。有人小声嘀咕：“这谁啊？跟沈墨渊认识？”
“听说是高中同学，以前传过绯闻。”
“现在这不是自找没趣嘛。”
林悦深吸一口气，换上委屈的表情：“我只是想聊聊天，你们至于吗？”
“聊天可以去食堂。”沈墨渊声音不高，“不用挑她在场的时候。”
“我是不是哪里惹到你了？”林悦眼眶微红，“还是说，只要提到过去的事，你就觉得我在威胁她？”
姜悦兮皱眉：“没人说你威胁我。”
“可你的态度就是这么认为的。”林悦转向她，“悦兮，我不是坏人。我和沈墨渊真的只是朋友，高中三年他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才想感谢他。”
沈墨渊冷笑一声：“谢我？上周你在学生会办公室说我‘冷血无情’的时候，怎么没提感谢？”
林悦瞳孔一缩：“你偷听？”
“我不用偷听。”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技术组帮忙导出来的，你要不要听听原声？”
林悦慌了：“你凭什么录我讲话！”
“公共区域，不违法。”他收起手机，“而且你说的每一句关于我的事，都是假的。”
姜悦兮怔住：“她说什么了？”
“等会儿回宿舍再告诉你。”沈墨渊握住她的手，“现在先离开这里。”
“等等！”林悦伸手拦住去路，“悦兮，你真的要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吗？他连解释都不给你，直接就录音对付我！”
姜悦兮看着她：“如果你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怕录音？”
林悦咬唇：“我是怕误会加深……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吵架。”
“我们没吵架。”姜悦兮摇头，“但我也不喜欢被人背地里说闲话。”
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陆羽挤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支玫瑰花。
“姜悦兮！”他大声道，“刚才我没跳成，现在还能补上吗？”
沈墨渊皱眉：“你还不放弃？”
“追喜欢的人，哪有放弃的道理。”陆羽直视着他，“我又没做错什么。”
“错不错你自己清楚。”沈墨渊往前一步，“刚才干扰姜悦兮演出的金属盒，是你交给林悦的吧？”
陆羽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技术组查到了监控。”沈墨渊语气冷下来，“你中午十二点四十三分进过道具室，十五分钟后林悦进去，手里多了个银色盒子。两小时后，那个盒子出现在灯光控制台旁边，导致追光失灵。”
陆羽张了张嘴：“这跟我没关系！”
“那你解释一下。”沈墨渊逼近一步，“为什么你昨天在论坛匿名发帖，说姜悦兮主持能力差，建议换人？”
“我……”陆羽额头冒汗，“我只是提意见！”
“意见？”沈墨渊冷笑，“你连她排练都没看过几次，凭啥评价？”
四周安静下来。
有人低声议论：“陆学长居然干这种事？”
“我还以为他是真心追求呢……”
陆羽握紧拳头：“我喜欢她，难道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喜欢不是伤害的理由。”沈墨渊声音沉下去，“你散布谣言，搞小动作，还想让她感激你的好意？”
“我没有搞大动作！”陆羽吼出来，“我只是不想输给一个从来不笑、整天冷着脸的人！”
“那你更该提升自己。”沈墨渊淡淡道，“而不是动歪脑筋。”
陆羽喘着气，最终松开手，玫瑰花掉在地上。
“好。”他低头捡起花，转身就走，“我认输。”
林悦站在原地，脸色发白。她想说什么，却被沈墨渊一眼扫过来，硬生生咽了回去。
“你也走吧。”他说，“别再靠近她。”
林悦嘴唇颤抖：“你就这么护着她？连过去都不能提？”
“过去我说过多少次。”沈墨渊扶着姜悦兮的肩，“我和你，只是同学。我对她，才是喜欢。”
姜悦兮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林悦终于转身离开，背影僵硬。
音乐还在继续，舞池里渐渐恢复热闹。
姜悦兮拉着沈墨渊走到角落的休息区，坐下后小声问：“你真录了音？”
“没有。”他摇头，“技术组只给了监控记录，录音是我吓她的。”
她瞪大眼：“你骗人！”
“善意的谎言。”他端起水杯递给她，“但她确实说过那些话，监控里拍得很清楚。”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一直让人盯着。”他语气自然，“你不知道的事，我都记着。”
“听起来像跟踪狂。”她嘟嘴。
“是保护。”他纠正，“上次你被绊倒，我就决定不能再松懈。”
她想起那天社团活动，自己差点摔下台阶的事，心里一暖。
“所以……”她歪头看他，“你是不是连我明天早餐吃什么都知道？”
“不知道。”他顿了顿，“但你可以现在告诉我。”
她笑出声：“我要吃小笼包，加辣酱。”
“记下了。”他掏出手机备忘录打字。
她凑过去看：“你还真记啊？”
“说过的话都要算数。”他合上手机，“不然怎么当你男朋友。”
她脸颊微红，低头玩手指：“谁承认你是男朋友了？”
“你没否认。”他提醒，“从开学到现在，你拒绝过我吗？”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没有。
每次他送伞、带饭、陪排练，她都接受了。就连今天戴的发夹，也是他准备的。
“那是因为你太主动了！”她辩解。
“你不讨厌，就是默认。”他站起来，向她伸出手，“走吧，再跳一支。”
“还要跳？”她惊讶。
“自由舞会没结束。”他坚持，“而且我还没教你探戈。”
“你会跳探戈？”
“学过三天。”他坦白，“大概不会踩你脚。”
她犹豫片刻，把手放进他掌心。
舞池中央，两人站定。音乐换成一首节奏分明的曲子。
“左脚前迈。”他引导，“跟着我。”
她照做，却被他突然拉近，胸口撞上他肩膀。
“太快了！”她抗议。
“探戈需要气势。”他带着她横移一步，“别低头，看我。”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专注的眼神。
“你耳朵红了。”她忽然说。
他一僵：“没有。”
“明明就红了！”她伸手碰了下，“一跳舞就紧张？”
“不是紧张。”他躲开，“是热的。”
“撒谎。”她笑，“你每次害羞都这样。”
他不再反驳，只把她搂得更稳，带着她完成一个干脆的转身。
周围有人鼓掌。
“哇，这配合绝了！”
“沈墨渊居然会教女生跳舞？”
“他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姜悦兮听见了，脸更烫。
一曲终了，她喘着气靠在他手臂上：“累死了……你干嘛跳这么快？”
“探戈本来就这样。”他松开领结，“下次慢点。”
她正要说话，忽然看见林悦又回来了，这次手里拿着一杯饮料，直奔他们而来。
“悦兮，喝点果汁吧。”林悦笑着递过来，“刚才跳了这么久，小心脱水。”
姜悦兮刚要接，沈墨渊一把挡住。
“不要。”他说。
“为什么？”林悦不解，“只是果汁。”
“你端来的，我不放心。”他盯着她，“上次你在饮水机旁站了五分钟，就为了等她路过。”
林悦脸色骤变：“你胡说！”
“摄像头拍到了。”他冷冷道，“而且你手上这杯，和半小时前你拿的一样——没动过。”
姜悦兮后退一步：“你一直拿着这杯？”
林悦慌乱地想放下杯子，却被沈墨渊抓住手腕。
“技术组正在化验你之前碰过的物品。”他说，“如果发现异常，警察会接手。”
林悦猛地抽回手，杯子摔在地上，橙色液体溅了一地。
她转身就跑，消失在人群中。
姜悦兮看着地上的残渣，心跳加快：“她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让你好过。”沈墨渊掏出湿巾擦她手，“但我会让你每次都平安无事。”
她望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他愣住。
“谢谢你。”她说，“总是在我身边。”
他耳尖迅速变红，抬手摸了摸被亲的地方。
“这一下。”他低声说，“不够抵消我担的心。”
“那你要怎样？”她眨眨眼。
他俯身靠近，声音压低：“明晚十点，教学楼天台。不来，罚抄情书一百遍。”
她心跳漏了一拍：“你威胁我？”
“约定。”他退后一步，露出少见的笑意，“敢不敢来？”
她还没回答，远处传来主持人声音：“最后一支舞即将开始，请所有同学入场！”
灯光渐暗，旋律响起。
是一首温柔的老歌。
沈墨渊再次伸出手。
她看着他，把手放上去。
他们走入舞池，身影融进光影里。
音乐流淌，他们的步伐越来越默契。
她靠在他胸前，听见他的心跳。
咚、咚、咚。
和她的，慢慢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