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瓶咕噜噜滚到脚边，在鞋尖那儿停下，姜悦兮刚想弯腰去捡，嘿，一阵风先到了。
这风可不是自然风，是人群自动分开带起来的气流。
一个男生从她眼角余光里走过去，脚步不紧不慢的，可全场跟被按了静音键似的。旁边正啃辣条的女生，嘴都忘了嚼，手停在半空中，油滴到裤子上都没发现。
姜悦兮抬起头。
白衬衫，黑长裤，头发清爽又利落，耳朵尖还有点泛红，就好像刚被人说了啥让他心跳加速的话。
她愣了半秒，牙齿一咬下唇。
这人咋长得跟偶像剧里走错片场的男主似的，还是那种冷脸但会偷偷给女主留伞的经典款！
“谁啊这是？”她小声问旁边戴眼镜的妹子。
“沈墨渊！”眼镜妹一下子回过神来，说话跟rap似的，“物理系大神！高考数学满分！高中校草拿了三连冠！听说还有个白月光……哎你别走神啊，他往这边过来了！”
姜悦兮马上坐直了，假装翻课程表，其实眼睛的余光一直黏在他身上。
沈墨渊真就往这边来了。准确说，他座位就在她前排左边第三个。他坐下的时候动作可轻了，好像怕惊扰到谁。结果下一秒——
“啪！”
那瓶滚到姜悦兮脚边的可乐，被他无名指不小心勾了一下，直接飞出去两米远，砸到一个举着自拍杆正疯狂录像的学弟。
学弟：“？？？”
全场人都哄笑起来。
姜悦兮捂着嘴笑出了声，眼睛弯成月牙。她心里想：完了完了，这人居然还会手忙脚乱，太可爱了！
那沈墨渊本人呢？
他耳根更红了，低头捡瓶盖的动作，那叫一个迅速、精准，一点多余的情绪波动都没有，简直就是社恐教科书级别。可就在他弯腰的时候，袖口滑落，手腕内侧一道浅疤露了出来。
姜悦兮留意到这个细节，心里莫名动了一下。
不是怜悯，也不是八卦，就是感觉这人好像藏着好多没说出口的故事。
典礼接着进行，校长讲话中规中矩，新生代表发言有点紧张，还卡了壳，不过没人觉得尴尬，反倒觉得挺真实可爱。
直到抽奖环节。
主持人拿着ipad晃来晃去：“一等奖是谁呀？看看锦鲤落谁家！”
姜悦兮刚想祈祷自己运气好，突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下她肩膀。
回头一看，沈墨渊不知道啥时候转过来了，手里捏着那瓶被他“误伤”的可乐，拧开递给她：“你刚才……没喝完。”
她愣住了，接过瓶子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热乎乎的。
“谢谢。”她声音轻得像根羽毛，“你也挺暖的嘛，不像传说中那么冷。”
沈墨渊没说话，托着下巴想了两秒，然后低声回了一句：“你笑起来，比阳光刺眼。”
姜悦兮：“？？？”
这哪是高冷啊，这是直球刺客吧！！
她脚尖偷偷一跺，心跳都快了半拍。
这时候主持人喊出她的名字：“恭喜一班姜悦兮同学！快来领奖！”
全场掌声响成一片。
她起身的时候差点被裙子绊倒，还好沈墨渊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两人手指碰了一下，又赶紧分开，跟碰到静电似的。
领完ipad回到座位，她发现手机一直震动。
妈妈发消息过来：“宝贝你上台了？妈妈刚刷到视频！你旁边那个男生是谁？帅得我差点以为是你爸年轻时候的照片！”
姜悦兮偷偷看了眼沈墨渊，他正低头看手机，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安静得像一幅画。
她回了个捂脸表情包：“不认识，就是个耳尖会红的冰山男。”
发完消息一抬头，正好对上沈墨渊抬起来的目光。
两人对视了三秒。
他突然开口：“你咬嘴唇的时候，像只准备偷鱼的小猫。”
姜悦兮差点把手机摔了。
这人是不是偷偷练过读心术？？
她刚想反击，突然听见前排一阵骚动。
原来是陆羽不知道啥时候坐到前排了，正笑着跟几个同学打招呼，阳光照在他酒窝里，活脱脱一个校园剧男二的样子。
“哟，这不是刚拿了一等奖的姜同学吗？”他回头冲她笑，“恭喜啊，运气真好。”
语气挺真诚，笑容也灿烂，可姜悦兮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是有恶意，就是感觉太刻意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陆羽就站起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ipad：“我帮你拿着吧，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掉地上心疼死了。”
沈墨渊突然站了起来。
动作不大，可气场一下子就变了。原本那种“安静学霸”的感觉没了，换成一种说不清楚的压迫感。
“她能拿稳。”他说。
语气平平淡淡的，却让人没法反驳。
陆羽一愣，接着笑着把ipad还给她：“哈哈也是，我自己多事了。”
姜悦兮接过平板，心里却像起了一阵涟漪。
刚才那一瞬间，沈墨渊的眼神，就像护食的狼。
典礼结束的铃声响了，人群开始散了。
姜悦兮正准备收拾东西，突然看见林悦朝她走来，手里还拿着两杯奶茶。
“悦兮！”她笑得很甜，“恭喜你获奖呀！听说你喜欢芋圆波波？我刚好买了双份。”
姜悦兮本能地想拒绝，可对方已经递过来了。
她接过奶茶，指尖碰到杯壁，凉凉的。
林悦顺势坐在她旁边，小声说：“其实我和墨渊认识很久了，高中时经常一起自习……他那时候就特别照顾我。”
姜悦兮紧紧握着奶茶杯，指节都有点泛白了。
沈墨渊站在不远处，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往这边看了一眼。
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可他的表情冷得像霜。
林悦接着笑着说：“他人很好，就是不太会表达。你们要是处对象了，记得多主动点哦～”
姜悦兮没说话，就低头看着奶茶里的芋圆，一颗一颗沉在底部，像被遗忘的秘密。
她突然想起刚才沈墨渊说的“你笑起来比阳光刺眼”。
现在再想，那句话一点都不冷，反而热得发烫。
可眼前这人说的“高中经常一起自习”，又咋能信呢？
她咬住下唇，心跳都乱了。
这时候，沈墨渊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影子刚好挡住刺眼的光线。
“别喝。”他看着她手里的奶茶，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她杯盖没贴封口贴。”
姜悦兮猛地抬起头。
林悦的笑容僵在脸上。
沈墨渊没看她，只对姜悦兮说：“我说过，你不该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影挺得笔直。
姜悦兮低头看看奶茶杯——果然，林悦那杯有封口贴，自己这杯没有。
风吹过操场，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好像吹醒了她心里的某个角落。
原来不是所有甜言蜜语都能信，也不是所有沉默都代表冷漠。
她握紧奶茶杯，指尖冰凉，心却热乎起来。
就在这时，陆羽不知道啥时候又凑过来，笑着问：“哎，你们刚才那气氛……是不是有啥故事？”
姜悦兮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
不是敷衍，也不是客套，是真正放松下来的笑容。
她把奶茶递给他：“喏，送你了。我不喜欢太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