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城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焦糊味依旧浓烈得化不开。
城墙之上，原本属于马腾的旗帜已被尽数斩断、焚毁，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粗糙却透着冲天凶戾之气的黑色狼旗。旗帜中央，用不知是朱砂还是鲜血染就的狰狞狼头，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冰冷的眼眸俯瞰着这座刚刚被征服的城市，以及城市内外跪伏的降卒与战战兢兢的百姓。
韩破军立于原马腾府邸改建的临时狼王府大堂之上。他并未坐在那张铺着虎皮的主位，而是站在堂前巨大的沙盘旁，沙盘之上，凉州的山川地貌、城池部落一览无余。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从韩遂府库中缴获的、触手冰凉的黑色兵符，眼神如同鹰隼，扫视着沙盘上那些尚未被黑色狼旗标记的区域。
王老五肃立在一旁，独眼中精光闪烁，正低声汇报着战后的初步统计与缴获。韩六则如同标枪般立在门口，甲胄上的血污尚未完全擦拭干净，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杀气。
“……伯长，此战我军伤亡近四千，其中‘狼牙’折损百余，‘狼爪’各部伤亡不等。俘获马腾、韩遂降卒合计约一万三千人，缴获粮草、军械、金银细软无数，具体数目仍在清点。冀城、陇西等主要城池已初步控制，但凉州境内，尚有大小军阀七股，羌胡部落十余个，散布各处，或据城自守，或游移观望。” 王老五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凝重。摊子铺得太大，消化这些战果需要时间，而外部那些残余势力，就像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不知何时会窜出来咬上一口。
韩破军将手中的兵符“啪”一声按在沙盘边缘，代表着陇西的位置。他的动作不大，却让整个大堂为之一静。
“时间？”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清晰地传入王老五和韩六耳中，“我们没有时间让他们慢慢考虑，是臣服，还是死亡。”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电光，扫过王老五：“传我狼王令。”
王老五精神一振，立刻躬身：“请伯长示下！”
“檄文。” 韩破军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就用马腾、韩遂的人头，还有他们麾下那些大小头领的尸骨，替我写一份檄文。告诉这凉州所有还喘气的——无论是所谓汉家豪强，还是羌胡酋长。”
他微微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腥的铁锈味，从齿缝间冰冷地挤出：
“限十日之内，亲赴冀城，跪献兵符、户籍、粮册，宣誓效忠。凡按期而至者，可保留部分私兵、财物，其部族、领地，暂由他代管。”
“逾期不至者……” 韩破军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是毫无人类情感的冰冷，“视同叛逆。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尽屠全族，筑为京观！其部众妻女，充为营妓；其领地草场，由我狼群儿郎，纵马踏平！”
“嘶——” 即便以王老五的狠辣心性，听到这毫不掩饰、赤裸裸到极致的血腥宣言，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这已不是招降，这是最后通牒，是用最恐怖的屠杀威胁，逼迫所有人做出选择！没有任何转圜余地，要么跪下当狗，要么举族死绝！
“伯长……如此，是否会逼迫过甚，引得他们狗急跳墙，联合反扑？” 王老五谨慎地提出自己的担忧。凉州势力盘根错节，万一真逼得他们拧成一股绳，也是不小的麻烦。
“联合？” 韩破军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对敌人彻头彻尾的蔑视，“韩遂五万联军如何？马腾四万盟军又如何？不过土鸡瓦狗！我狼群铁蹄之下，唯有粉碎！”
他猛地转身，血色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席卷天下的霸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在这凉州，我韩破军的规矩，就是天条！顺我者，未必昌；但逆我者，必亡！我要让‘狼王’这两个字，成为他们夜半惊醒的梦魇！让他们听到我的名字，就吓得尿裤子！让他们连联合反抗的念头，都不敢生出！”
“我要的，不是一个需要怀柔安抚的凉州！我要的，是一个在我绝对凶威下，瑟瑟发抖、彻底臣服的猎场！明白吗？！”
王老五被这股冲天的凶戾之气所慑，独眼中最后一丝犹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狂热与决绝，他深深躬身，声音斩钉截铁：“属下明白！这就去办！必让檄文所言，字字染血，句句含煞，传遍凉州每一个角落！”
“去吧。” 韩破军挥挥手，“让信使带上韩遂、马腾的帅旗碎片，还有……他们几个儿子的头颅。让那些还在做梦的人，看清楚反抗的下场。”
“是！”
……
仅仅三天后。
数队精悍的狼群骑兵，携带着盖有韩破军狼王血印（以一方缴获的古玉，由军中匠人连夜雕刻而成，印文正是咆哮狼首）的檄文，以及那几个装着血淋淋人头、散发着腐臭味的木匣，如同死亡的宣告者，从冀城四门飞驰而出，奔向凉州的四面八方。
他们遇城不入，遇寨不停，只是将一份份抄录的檄文，用短弩精准地钉在沿途每一个部落的图腾柱上，每一座城池的城门楼上，甚至是一些势力首领的家门之上！同时，会将那些代表死亡与毁灭的木匣，扔在对方的大门之前。
檄文的内容，以最直白、最粗粝、最血腥的文字书写，没有任何辞藻修饰，只有赤裸裸的威胁与宣告：
【狼王告凉州诸势力书】
韩遂、马腾不识天威，负隅顽抗，今已授首，悬颅冀城！
其族其党，尽数诛绝，筑观示众！*
凉州之地，唯我独尊！狼旗所指，顺昌逆亡！
限尔等十日之内，跪献兵符、户籍、粮册于冀城狼王府前，宣誓效忠，可保残喘。
逾期不至，或心存侥幸者——
城破，鸡犬不留，尽屠全族，筑为京观！
女眷充妓，土地踏平，血脉断绝！
勿谓言之不预！
——西凉狼王·韩破军
血印：狼首咆哮
……
“混账！狂妄！他韩破军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如此辱我！” 安定郡，一座颇有权势的豪强坞堡内，堡主杨千万将手中的檄文撕得粉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他看着被扔在院中、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木匣（里面是韩遂之子韩银的人头），更是目眦欲裂。他杨家在此地经营数代，岂能向一个骤然而起的凶徒俯首称臣？
“父亲，息怒啊！” 他的长子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劝道，“那韩破军……他，他阵斩了韩遂、马腾啊！五万联军、四万盟军都被他碾碎了！我们……我们堡中虽有两千私兵，如何能挡狼群虎狼之师？不如……不如暂且隐忍……”
“放屁！” 杨千万一脚将儿子踹翻在地，怒吼道，“我杨家没有跪着生的孬种！他韩破军再凶，还能把我安定郡所有的豪强都杀光不成？去！立刻派人联系其他几家，还有附近的羌人部落！我们联合起来，看他能奈我何！”
……
与此同时，在武威郡附近一个较大的羌人部落，酋长彻里吉拿着被弩箭钉在部落圣旗杆上的檄文，双手微微颤抖。他不懂多少汉文，但随行的巫师已经将内容一字不落地翻译给他听，尤其是那句“逾期不至，尽屠全族，筑为京观”，让这位以勇悍着称的羌酋，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不久前才听闻黑石羌部被一夜灭族的惨状，那堆积如山的京观，那悬尸立威的恐怖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如今，这尊杀神，这头真正的狼王，将目光投向了整个凉州。
“酋长……我们……我们去吗？” 身旁的年轻勇士声音发颤地问道。
彻里吉看着部落里那些惶恐不安的族人，看着孩子们纯净却充满恐惧的眼睛，又想起韩遂、马腾那等枭雄都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感攫住了他的心脏。反抗？联合？韩遂马腾联合得还不够紧密吗？结果呢？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瘫坐在狼皮垫子上，声音沙哑干涩：“准备……最好的骏马一百匹，肥羊五百头，金银……把所有库藏的金银都拿出来。还有……把我的金刀带上。明日……随我……去冀城。”
“酋长！”
“我们真的要向那汉人狼王屈服吗？”
周围响起一片不甘的悲鸣。
彻里吉闭上眼，脸上满是屈辱与痛苦，喃喃道：“不屈服……难道要让我们的族人，都变成黑石部那样，垒成他韩破军夸耀武力的京观吗？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
类似的场景，在凉州各地不断上演。
恐惧，如同最致命的瘟疫，随着那一道道染血的檄文，随着韩遂、马腾及其子嗣死亡的消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凉州大地上疯狂蔓延。
有的势力首领暴跳如雷，誓死不降，积极联络，妄图拼死一搏；
有的则陷入激烈的争吵与内部分裂，主战派与主降派争执不休；
而更多实力较弱、或是更加务实、或是被韩破军凶名彻底吓破胆的军阀、豪强、羌胡酋长，则在极度的恐惧与挣扎后，选择了屈辱的服从。
从第五日开始，便开始有各势力的使者，带着丰厚的礼物、兵符印信、户籍册子，怀着忐忑、恐惧、屈辱等复杂心情，陆陆续续抵达冀城。
他们被要求卸下武器，在狼群士兵冰冷、充满审视与杀意的目光注视下，徒步走进那座仿佛散发着浓郁血腥气的城池。在临时狼王府外那片巨大的广场上，他们看到了那座新垒起来的、由韩遂、马腾联军中高级军官头颅组成的、规模较小的京观，以及旁边木杆上悬挂着的、韩遂与马腾那已经开始腐烂、却依旧能看出生前轮廓的首级！
视觉与嗅觉的双重冲击，让许多使者当场呕吐不止，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抖如筛糠。最后一丝侥幸与犹豫，在这赤裸裸的死亡展示面前，被碾得粉碎。
投降，效忠，虽然屈辱，但至少……还能活着。
归降的浪潮，开始形成。
然而，依旧有不信邪、或是自恃实力、或是怀有异心的势力，选择了沉默，或是暗中串联，准备对抗。他们将韩破军的檄文视为狂妄的挑衅，认为凉州势力盘根错节，狼群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扫平。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犹豫、串联的时候，狼群已经磨利了爪牙。
韩破军站在王府的高台上，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广场上，那些如同待宰羔羊般跪伏在地、宣誓效忠的各方使者。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得意，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
“第几天了？” 他淡淡问道。
身后的王老五立刻回答：“伯长，第七日。已有大小十九股势力前来臣服。但仍有十一股，未见动静，其中以安定杨千万、张掖李堪（注：此李堪非韩遂部将，乃同名地方豪强）、酒泉黄华三部势力最大，态度也最为强硬，似有联合迹象。”
“很好。” 韩破军点了点头，眼神之中，杀戮的寒光骤然大盛，如同雪亮的刀锋出鞘，“正好，狼群的刀，需要更多的血来磨。传令韩六，‘狼牙’休整结束，‘狼爪’各部集结待命。”
他抬起手，指向沙盘上那几个依旧保持原色的区域，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第十一日，黎明。”
“兵分三路，踏平安定、张掖、酒泉。”
“我要让整个凉州都看清楚——”
“我韩破军说的话，每一个字，都要用血来印证！”
檄文传令，顺昌逆亡！血腥宣告，震慑凉州！凶威如狱，恐惧蔓延！各方势力，抉择时刻！或屈膝臣服，保全身家；或负隅顽抗，死路一条！狼群磨牙，利刃将出！十日之期，即是最后审判！凉州大地，终将只剩一种颜色——狼群之黑，与鲜血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