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神性？”楚子航突然出声，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质疑。他深知路明非体内的变化有多么危险和不可控，但将希望寄托于来历不明的科技，他本能地感到警惕。
“可以这么理解。”林弦看向楚子航，“我们不需要理解所谓‘神性’的哲学定义，我们只从能量层级、信息熵值、灵魂波动频谱等可观测、可量化的角度进行分析和干预。目标是找到一个平衡点，或者制造一个‘缓冲阀’。”
凯撒也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保证你的设备不会暗藏其他功能？比如……控制或者削弱？”
林弦坦然回答：“无法完全保证。任何合作都基于一定程度的信任和风险共担。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水平，想要直接‘控制’或‘削弱’目标A这样层级的能量生命体，成功率低于0.01%，那并非我们现阶段的目标。我们的首要目的是‘研究’和‘理解’，寻求共存或应用的可能。一个稳定的、可控的研究对象，远比一个失控的、充满敌意的研究对象更有价值。这是逻辑判断，而非道德选择。”
她的话冰冷而直接，将利益关系摆在明面上，反而减少了一些虚伪的感觉。
路明非沉默着，黄金竖瞳盯着林弦，仿佛在评估她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的真伪，计算着接受合作的得失。
右臂的冰晶确实是个麻烦，严重制约了他的行动。而林弦所说的“神性”侵蚀，也确实是他必须面对的问题。零的意外，某种程度上就是一次失控的预演。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和手段来掌控自身。
“纳米抑制器。”路明非最终开口，没有直接答应合作，而是将话题拉回了当前的问题。
林弦明白他的意思，从腰间的一个金属盒中取出一支类似注射笔的东西，笔身透明，里面充满了银灰色的、如同液态金属般的物质。
“这是原型机，需要直接接触冻结区域皮肤生效。”林弦示意道，“效果持续时间约二十四小时，足以让你处理掉手臂的问题。”
路明非抬起被冰晶覆盖的右臂，伸到林弦面前，没有任何犹豫。那姿态，仿佛不是在接受可能蕴含风险的未知科技造物，而是在给予对方一个验证其价值的机会。
楚子航和凯撒都绷紧了神经，密切注视着林弦的一举一动。
林弦走上前，蹲下身，用注射笔的尖端轻轻抵在路明非手臂冰晶边缘一处稍微薄弱的区域。她按下了笔端的按钮。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喷气声。银灰色的纳米流体被注入冰层之下，接触到路明非的皮肤。
瞬间，路明非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微弱的振动感从注入点传来，并迅速沿着冰晶覆盖的区域扩散开。那并非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频率上的干扰。
他手臂上暗金色的流光似乎受到了某种引导，变得更加活跃。而原本顽固的幽蓝冰晶，表面开始出现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虽然肉眼几乎难以察觉，但路明非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禁锢一切的“秩序”之力，正在被某种东西从内部扰乱、削弱。
有效！
路明非不再迟疑，全力催动吞噬之力。这一次，暗金流光如同遇到缝隙的洪水，迅速渗入冰晶内部，吞噬、分解寒气的过程变得顺畅了数倍！覆盖在他手臂上的幽蓝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融、褪去！
林弦则退后几步，手中的仪器再次对准路明非的手臂，屏幕上的数据疯狂刷新，记录着纳米抑制器工作状态下，路明非能量与冻结规则相互作用的全过程。她的眼神专注而明亮，如同看到了稀世珍宝。
楚子航和凯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更深的忧虑。林弦的科技，似乎真的能对路明非这种层级的力量产生影响。
大约只过了十分钟，路明非右臂上最后一点幽蓝冰晶也彻底消散，露出下面完好无损、甚至皮肤光泽似乎更莹润了几分的肢体。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受到力量运行的畅通无阻，黄金竖瞳中闪过一丝满意。
然而，就在他手臂恢复的同时，那枚躺在地上的、融合了零的碎片，似乎因为路明非力量恢复完整而产生的某种共鸣，突然轻微震颤了一下，内部那抹新生的暗金色泽，也随之流转加速，仿佛变得更加鲜活。
林弦的仪器立刻捕捉到了这一变化，她的目光瞬间被碎片吸引，屏幕上跳出了一连串新的、更加复杂难懂的数据。
“有趣……”林弦低声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探究的欲望，“能量 signature 发生协同进化……载体意识未消亡，反而与本源力量开始了融合适应……这超出了已知的所有案例……”
路明非也注意到了碎片的变化，他伸手将碎片重新握在手中。这一次，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零那微弱却坚韧的意志，以及碎片本身力量与零力量之间那种奇特的、正在缓慢强化的链接。碎片传来的触感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带着一丝温润，仿佛玉石。
“看来，我们的合作已经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林弦收回目光，看向路明非，语气依旧平静，“那么，关于更深层次的‘稳定’方案，你是否考虑？”
路明非摩挲着手中的碎片，感受着其中零那带着依赖与守护的微弱波动，又想起之前吞噬利维坦和贝希摩斯本源时，那几乎要将他人性淹没的冰冷与饥渴。
他抬起眼，黄金竖瞳锁定林弦。
“可以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