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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沐晚秋在曜阳的帮助下,基本稳住了因血脉力量被引动而有些紊乱的气息。她对自身那潜藏的“冰寂”之力,从最初的恐惧与排斥,渐渐转变为一种尝试去理解和接纳的态度。

她知道,这是父母留给她的一部分,逃避无法解决问题,唯有掌控,才能开辟属于自己的道路。

曜阳也已将宗门事务安排妥当。他留下了一道蕴含寂灭道韵的分身坐镇观星塔,一方面继续吸收星辰本源,巩固修为,参悟典籍;另一方面,也足以应对绝大多数突发状况,确保星陨宗安稳。

这一日,天光未亮,星陨宗山门处,数道身影已然齐聚。

除了曜阳与沐晚秋,同行的还有李寒舟与凌清雪。李寒舟剑道需在生死间磨砺,北境险地正是绝佳去处;凌清雪的九幽寒魄诀与北境环境契合,或许能另有收获。

司徒铃铛本想跟着,却被曜阳以修为不足、北境过于危险为由强行留下,小丫头嘴巴撅得能挂油瓶,但也知道轻重,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去。

霜狼族长老苍凛及其族人早已等候多时,见曜阳几人到来,连忙上前恭敬行礼。

“道主,一切准备就绪,我们这就出发?”苍凛问道。

曜阳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几人,最后落在沐晚秋身上,见她眼神坚定,对他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

他袖袍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卷住众人,下一刻,便已出现在万丈高空之上。并未使用飞行法宝,曜阳直接以自身浩瀚法力,裹挟着众人,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灰银色惊虹,撕裂云层,朝着正北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炼虚大能,遁速何其恐怖!千里之遥,不过弹指。下方的山河大地飞速后退,城镇村落如同微缩的模型,转眼间便被抛在身后。

越是往北,气温开始明显下降,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寒意。下方的植被也从郁郁葱葱的森林,逐渐变为耐寒的针叶林,再到后来,便是望无际的雪原与连绵的冰川。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卷起漫天雪粉,能见度极低。寻常修士在此,需时刻运转灵力抵御严寒,但对曜阳几人而言,这点寒意尚不足以构成威胁。

苍凛指引着方向,众人朝着霜狼族世代居住的领地——凛风谷疾驰。

数个时辰后,一片被巨大冰川环抱的、相对温暖的山谷出现在视野中。山谷内搭建着许多由巨大兽骨和厚重皮毛构成的帐篷,粗犷而充满力量感。无数皮毛厚实的霜狼或在雪地中奔跑嬉戏,或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这里,便是霜狼族的聚居地。

随着曜阳几人的降临,那股毫不掩饰的、属于炼虚大能的浩瀚气息以及沐晚秋身上那隐隐引动他们血脉感应的奇异道韵,立刻惊动了整个部落。

“呜嗷——!”

嘹亮而带着敬畏的狼嚎声从谷内各处响起,大量的霜狼族族人从帐篷中涌出,聚集在广场上。为首的是数位气息更加苍老强大的霜狼族长老,以及一位手持镶嵌着巨大蓝色宝石骨杖、头戴狼首骨冠的老妪——霜狼族的大祭司。

“霜狼族族长,苍霆,携全族,恭迎曜阳道主驾临!”一位身材最为魁梧、气息已达化神圆满的老者越众而出,声音洪亮,带着全族的期盼与敬意。他们能感受到,这位人族道主身上散发出的道韵,似乎对那深渊死气有着某种天然的克制。

曜阳微微颔首,目光扫过眼前这些在苦寒之地挣扎求生的妖族,能感受到他们眼中的焦虑与希望。

“族长不必多礼,情况紧急,直接带我去深渊入口。”曜阳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

苍霆族长闻言,精神一振,立刻道:“道主请随我来!”

在苍霆族长、大祭司以及苍凛长老的带领下,曜阳几人穿过部落,来到了山谷最深处。

这里的气氛与外谷截然不同,温度低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前方,一道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横亘在冰川之间。裂缝边缘的冰层呈现出一种不祥的灰白色,并且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外蔓延。

那便是——寒寂深渊!

尚未靠近,一股极致的冰寒与死寂之意便扑面而来!比苍凛之前带来的那一缕气息,强盛了何止百倍!

李寒舟与凌清雪瞬间脸色凝重,周身剑意与寒气自主激发,抵御着这股侵蚀。就连曜阳,也微微眯起了眼睛,感受着那深渊中散发出的、与沐晚秋血脉同源,却更加狂暴、更加无序的冰寂力量。

而沐晚秋,在靠近深渊的刹那,娇躯猛地一颤!她体内的那缕灰白气流再次变得活跃起来,并非躁动,而是一种仿佛游子归家般的“雀跃”与“共鸣”!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从那深渊底部传来的、一声声仿佛源自万古之前的、充满了悲伤与愤怒的……呼唤!

“它……在呼唤我……”沐晚秋捂着自己的心口,脸色微微发白,喃喃自语。

曜阳握住她的手,寂灭道韵缓缓渡入,帮她稳定住激荡的血脉与心绪。他凝视着那深不见底、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渊,眼中寂灭之轮缓缓转动。

“你们在此等候,我下去一探。”

说罢,他松开沐晚秋的手,周身灰银色道域展开,将那恐怖的死寂寒意隔绝在外,一步踏出,身影便已投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瞬间被浓郁的灰白色雾气吞噬。

“曜阳!”沐晚秋忍不住惊呼,眼中充满了担忧。

李寒舟与凌清雪亦是握紧了手中之剑,紧紧盯着深渊入口。

苍霆族长等霜狼族高层,更是屏住了呼吸,心中祈祷着这位人族道主,真能为他们带来生机。

曜阳的身影没入寒寂深渊那翻涌的灰白色雾气之中,外界的一切声音与光线瞬间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死寂与冰寒,仿佛连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在这里变得模糊。

他的寂灭道域在身周撑开一片方圆十丈的“净土”,灰银色的道韵流转,将侵袭而来的灰白死气不断湮灭、同化。这些死气与沐晚秋血脉中的力量同源,但更加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欲望,仿佛是被某种存在强行抽取、扭曲后的产物。

下潜。

四周是永恒的灰白,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的压制,只能延伸出百丈左右。下方深不见底,唯有那冰寒死寂的意念越来越浓。

不知下潜了多深,周围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现象。一些被冻结在灰白色冰晶中的巨大黑影,依稀可以看出是各种古老生物的残骸,它们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挣扎的姿态,血肉早已湮灭,只剩下被死气浸透的骨骼与冰晶融为一体,成为了这深渊的一部分。

继续向下。

突然,下方传来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以及……打斗声?

曜阳目光一凝,加速下潜。穿过一片格外浓郁的死气雾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却又令人心悸。

这里仿佛是深渊中的一个巨大洞窟,洞窟的中央,并非实地,而是一片翻涌着粘稠灰白色液体的寒寂之湖!湖水散发着比雾气更恐怖的死寂寒意,湖面上空,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的灰白色冰棱,如同利剑般指向各处。

而此刻,在这片绝地之中,正爆发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交战的一方,是数名身形模糊、完全由精纯灰白死气凝聚而成的人形怪物,它们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着冰蓝色的魂火,动作迅捷如电,攻击中蕴含着冻结与湮灭的双重特性,其实力,竟然都达到了化神中后期的层次!

而与他们交战的另一方,则让曜阳微微有些讶异。

那并非生灵,而是一具……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而成的机关傀儡!

这傀儡约三丈高,形似人形,但结构极其精巧复杂,关节处铭刻着无数细密的符文,流淌着淡蓝色的灵光。它手持一柄巨大的符文战刃,挥舞之间,并非依靠蛮力,而是引动周遭稀薄的天地灵气,化作一道道凌厉无匹的蓝色光刃,与那些死气怪物战在一起。其战斗方式精妙绝伦,仿佛拥有极高的智慧,每一次攻击和闪避都恰到好处,竟以寡敌众,暂时不落下风!

但这傀儡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身体多处出现了破损,灵光黯淡,动作也渐渐迟缓。而那些死气怪物却仿佛能量无穷无尽,不断从下方的寒寂之湖中汲取力量,越战越勇。

“闯入者……毁灭……”

死气怪物发出模糊的精神波动,攻击更加疯狂。

眼看一道死气凝聚的冰矛就要刺穿傀儡的核心,曜阳出手了。

他甚至没有动用道域,只是并指如剑,朝着那冰矛的方向轻轻一划。

“断。”

言出法随!那蕴含着恐怖死寂之力的冰矛,在距离傀儡核心尚有尺许距离时,其存在的“结构”仿佛被无形的力量从概念上“切断”,瞬间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灰白气息,消散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交战双方都是一顿。

那些死气怪物齐齐转向曜阳,空洞的眼窝中魂火剧烈跳动,发出了更加尖锐、充满敌意的精神嘶吼:“新的……血肉……终结!”

它们舍弃了机关傀儡,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曜阳蜂拥扑来!

曜阳眼神淡漠,甚至懒得动用神通,只是心念微动,周身寂灭道域轻轻一荡。

如同清风拂过沙堡。

那些扑来的死气怪物,在接触到灰银色道域的瞬间,其构成身体的死气能量便被更高等的寂灭道韵直接分解、同化,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彻底烟消云散。

洞窟内,瞬间恢复了死寂。

那暗金色的机关傀儡,眼中的蓝色灵光闪烁不定,似乎在进行着复杂的判断。它并未立刻攻击,也没有逃离,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曜阳,一个略显生硬、但清晰无比的声音从其内部传出,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寂灭……大道?你是……何人?”

这傀儡,竟然拥有如此高的灵智,还能认出他的寂灭大道?

曜阳目光落在傀儡身上,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又是何物?为何会在此地?”

傀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检索信息,随后回答道:“吾乃‘巡天者’叁柒贰,隶属‘万械仙盟’遗迹探索序列。于此深渊监测‘寂灭冰核’异常波动,遭遇本土衍生物攻击。感谢阁下援手。”

万械仙盟?巡天者?寂灭冰核?

一连串陌生的词汇,让曜阳心中微动。这似乎是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拥有高度发达机关傀儡技术的古老势力。而“寂灭冰核”,很可能就是导致这寒寂深渊异变的源头,也与沐晚秋的血脉力量息息相关。

“寂灭冰核在何处?”曜阳直接问道。

巡天者叁柒贰抬起金属手臂,指向下方那片粘稠的灰白色湖泊:“冰核位于湖心深处,其能量正持续失控扩散,转化此界物质,形成‘死寂领域’。吾之任务,本是尝试稳定或封印冰核,但力量不足。”

它顿了顿,蓝色的电子眼看向曜阳,发出提议:“检测到阁下掌握高等寂灭法则,或可对冰核产生影响。是否合作,共同处理此异常单位?”

曜阳看着那片死寂的湖泊,能感受到湖心深处传来的、那股浩瀚而冰冷的本源力量,与沐晚秋的血脉共鸣更加强烈。

看来,想要解决北境危机,探寻沐晚秋身世之谜,这湖心深处的“寂灭冰核”,是绕不开的关键了。

“带路。”曜阳言简意赅。

巡天者叁柒贰眼中蓝光一闪,似乎对曜阳的果断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言,转身便朝着那恐怖的寒寂之湖沉去,周身符文亮起,撑开一个淡蓝色的护罩,艰难地抵御着湖水的侵蚀。

曜阳周身寂灭道域流转,如同闲庭信步般,紧随其后,没入了那足以湮灭化神修士的灰白色湖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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