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的佳肴尚未在京城食客的舌尖淡去余味,一套全新的“会员制”又如投石入湖,在权贵圈层激起千层浪。开业第二日,酒楼大堂东侧便增设了一处雕花木栏围起的会员接待处,紫檀木柜台后,三位身着锦缎长衫的管事手捧玉盘,盘中分别盛放着银、玉、金三色卡片,引得往来宾客频频侧目。
普通银卡以雪花银打造,边缘錾刻缠枝纹,预存百两纹银即可申领,持卡者不仅能跳过冗长的排队队伍,优先预订二楼任意雅间,更能享所有菜品九五折优惠,对寻常富商与中层官员而言,已是极具吸引力的礼遇。贵宾玉卡则选用昆仑白玉雕琢,卡面浮雕楼阁全景,需一次性预存五百两,除了八八折的超值折扣,还能受邀参与酒楼每月举办的品酒会、诗文会——届时不仅有江南运来的新茶、西域进贡的葡萄酿,更能与文坛名家、商界巨贾同席论道,堪称拓展人脉的绝佳场合。
而最令人趋之若鹜的,当属那非卖品的至尊金卡。此卡以赤金为底,镶嵌着鸽卵大小的红宝石,正面刻着持卡人的名讳,背面是张枫亲笔题写的“天下无双”四字。它从不对外售卖,全凭东家张枫与楚王萧景琰共同甄选特邀,持有者不仅能囊括银卡、玉卡的所有特权,更可踏入闲人免进的五楼专属区域,在“凌云厅”“揽月阁”等私密雅间内,品尝由张枫亲自研发、从不对外供应的特制菜肴,还能饮到只此一家的焚霄酒限量版——此酒以西域葡萄与中原高粱混合发酵,经三年窖藏方成,入口醇厚,余韵悠长,连宫中御酒都难与之媲美。
楚王萧景琰作为酒楼的鼎力支持者,自然是第一位至尊金卡持有者。开业第三日,他便携几位心腹将领登上五楼设宴,鎏金卡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模样,被赴宴的官员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自此,能否持有一张“天下第一楼”的金卡或玉卡,成了京城权贵圈衡量身份地位的新标尺。不少勋贵子弟豪掷千金,哪怕暂时用不上玉卡的特权,也要先将资格握在手中,只为在社交场合中不落下风。
永昌侯与礼部尚书王崇明对此恨得牙痒痒——前者曾因商铺选址与张枫起过争执,后者则不满楚王借酒楼拉拢人心,但碍于楚王的亲王权势,更忌惮酒楼日益高涨的人气,最终也只能按捺住不满,暗中派心腹管家携重金办理了贵宾玉卡。毕竟如今京中重要的消息往来、人脉疏通,大半都与“天下第一楼”挂钩,若是连踏入二楼雅间的资格都没有,便等于彻底脱离了核心社交圈,稍有不慎便会在朝局变动中错失关键信息。
这日午后,兵部李尚书特意提前三日预订了五楼“凌云厅”,宴请几位常年镇守北疆的军中同僚。雅间内,紫檀木圆桌铺着明黄色锦缎桌布,墙上悬挂着一幅北疆舆图,案上摆放的焚霄酒已斟满玉杯,随着伙计端上“霸王别姬”“红烧鹿筋”等几道硬菜,酒过三巡,话题不自觉便转到了棘手的北疆战事上。
“刘擎那叛贼,早年在北疆戍边十余年,我军布防、粮草囤积之地他摸得一清二楚,近来屡次率军偷袭粮道,害得前线将士连顿热饭都难吃上!”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参将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虎目圆睁,语气中满是愤懑。
邻座的督粮官闻言,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拿起筷子拨弄着碗中菜肴,愁眉不展:“何止如此!入冬后大雪封山,军械补给根本运不上去,尤其是弩箭,将士们守城全靠它,可损耗速度远超预期,库房里的存货怕是撑不过下月了。”
几人压低了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军中和朝中的隐秘,却不知雅间西侧的博古架后,藏着一处不易察觉的暗格,暗格里,一位身着浅绿襦裙、发簪内嵌微型墨锭的女子正屏息凝神,手中细炭笔在桑皮纸上飞速记录,将每一句谈话都一字不差地誊写下来。她便是张枫精心培养的心腹青鸾,专职负责收集五楼贵宾的谈话情报。
类似的场景,每日都在“天下第一楼”的各个角落上演。二楼“翰墨斋”里,文人墨客谈论的诗词唱和间,夹杂着对时政的品评;三楼“波斯苑”中,胡商与官员密谈的茶马贸易里,藏着边境通商的机密。这座酒楼早已超越了饮食场所的范畴,悄然取代了传统的茶馆、青楼,成为京城最新、最高效的信息交汇中心。
每至深夜,酒楼打烊后,张枫都会在书房内点亮一盏琉璃灯,仔细翻阅青鸾与几位心腹伙计整理好的情报汇总。那些来自权贵口中的只言片语、商人之间的私下密谈,经过梳理后,渐渐拼凑出朝局动向、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甚至能捕捉到市场需求的细微变化——比如近日多位官员提及南疆香料紧缺,他便立刻安排人手调整采购计划;得知西市绸缎价格将涨,又提前与布商签订了长期供货协议。
指尖划过情报上的字迹,张枫望着窗外沉沉夜色,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天下第一楼”不仅是一座酒楼,更是他安插在京城心脏的“耳目”,这些滚烫的第一手信息,便是他在这个时代站稳脚跟、步步为营的最大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