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黑岩交易与故人影踪
断云崖的石阶陡峭，风裹挟着砂砾打在脸上生疼。牛霸天走在最前面，破剑开路，时不时劈断从崖壁突出来的荆棘。李兰紧随其后，墨角则警惕地垫后，紫金色的雷光在独角上不时闪烁，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偷袭。
越靠近黑岩城，空气中的沙尘味越浓。当他们终于踏上崖底的平地时，一座灰黑色的石城出现在视野里——城墙是用玄黑色的岩石砌成的，城墙上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城门上方刻着“黑岩”两个大字，字体粗犷，透着股蛮荒气息。
“这就是黑岩城？”李兰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修士，大多穿着耐磨的兽皮甲，腰间别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气息彪悍，“感觉比青风城……乱多了。”
城门口没有卫兵，只有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在收“入城费”，每人一块下品灵石。牛霸天付了灵石，刚要进城，就被一个独眼汉子拦住。
“这位小哥，面生得很啊，是第一次来黑岩城？”独眼汉子脸上带着疤，眼神却很亮，直勾勾地盯着牛霸天腰间的铁链，“要不要向导？黑岩城的交易市场水深得很，没个熟门熟路的，容易被坑。”
牛霸天打量着他，这人气息隐晦，至少是凝丹五重的修为，却在城门口当向导，显然不简单。他淡淡道：“不用。”
独眼汉子也不纠缠，嘿嘿一笑，转身去问下一个进城的修士。
走进黑岩城，街道是用黑石铺成的，坑坑洼洼，两旁的店铺大多是石屋，门口挂着风干的兽骨或妖兽皮毛。街上的修士行色匆匆，眼神警惕，偶尔有争执声传来，很快就被更喧闹的叫卖声盖过。
“前面就是交易市场了。”李兰对照着地图，指着前方一片开阔的广场，“我们先去看看有没有‘血灵草’，那是炼制九转凝脉丹的辅药，能帮你稳固凝丹境。”
交易市场里更热闹，数十个摊位沿着广场边缘排开，摊主们大声吆喝着，摊位上摆着各种矿石、兽皮、丹药，甚至还有残缺的法器。牛霸天一眼就看到了几个摊位上的“破烂”——断裂的阵盘、生锈的兵器、布满裂纹的玉简，和他以前在杂物棚里攒的那些很像。
“这些东西……”李兰也注意到了，“好像都是从废土捡回来的，看着没用，说不定藏着宝贝。”
“先找血灵草。”牛霸天压下心中的好奇，目光在各个摊位上扫过。很快，他在一个摆满草药的摊位前停住了脚步，摊主是个干瘦的老者，摊位上正摆着几株暗红色的草药，叶片上带着细小的血点。
“这是血灵草？”牛霸天蹲下身问道。
老者抬了抬眼皮：“小兄弟好眼光，刚从废土边缘采回来的，新鲜得很，五十块下品灵石一株。”
“太贵了。”李兰上前一步，拿起血灵草仔细看了看，“这草的根须有损伤，药效流失了三成，最多三十块。”
老者打量了李兰一眼，见她对草药很熟悉，嘿嘿一笑：“小姑娘懂行啊，行，三十就三十，要几株？”
“三株。”牛霸天直接拿出九十块下品灵石，这是他从赵烈和独眼黑衣人那里搜来的，暂时够用。
买好血灵草，李兰又去旁边的摊位买了些疗伤的草药，牛霸天则被一个摆着残破玉简的摊位吸引了。摊主是个瘸腿的中年修士，正拿着一块布满裂纹的玉简叹气。
“这玉简怎么卖？”牛霸天拿起玉简，入手冰凉，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隐约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
“小哥有眼光！”瘸腿修士眼睛一亮，“这是从一头四阶空间兽的巢穴里捡的，据说能储物，可惜裂了，打不开。你要是要，二十块下品灵石拿走。”
牛霸天运转离火真髓，指尖的温度缓缓升高，轻轻抚过玉简的裂纹。他能感觉到，裂纹深处有微弱的空间气息在流动，只要用离火和土行之力慢慢温养，或许能修复。
“十五块。”牛霸天淡淡道。
“成交！”瘸腿修士爽快地答应了，显然没指望这破玉简能卖出好价钱。
就在牛霸天收起玉简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哟，这不是青阳城的‘破烂王’吗？怎么跑到黑岩城捡破烂来了？”
牛霸天猛地回头，只见几个穿着锦缎劲装的修士站在身后，为首的正是韩家的小女儿韩娟，她身边还跟着两个气息强横的护卫，都是凝丹五重的修为。
韩娟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牛霸天，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轻蔑：“看来你是被牛家赶出来了？也是，一个废物，留在家里也是丢人。”
她的目光落在李兰身上，眼神瞬间变得尖锐：“李兰妹妹，你怎么跟这种废物混在一起？你爹知道吗？”
李兰皱眉道：“韩娟，说话客气点。霸天哥是我的同伴。”
“同伴？”韩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妹妹怕是被这废物骗了吧？他除了捡破烂，还会做什么？哦对了，听说他还偷了牛家的宝物，被黑风谷追杀，妹妹可得小心，别被他连累了。”
“你胡说什么！”李兰顿时怒了，沉渊木护符上泛起淡淡的青光。
“我胡说？”韩娟冷笑一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枚玉佩，“看到没？这是白家公子送我的‘避尘佩’，能挡住废土的沙尘，你跟这废物在一起，怕是连黑岩城都出不去吧？”
牛霸天眼神一冷，正要说话，却被李兰拉住了。李兰摇摇头，低声道：“别跟她计较，我们还要赶路。”
韩娟见他们要走，故意挡在前面：“急什么？我听说你爹在废土？要不要我帮你找找？不过嘛……”她上下打量着牛霸天，“你得跪下求我。”
“让开。”牛霸天的声音冷得像冰，凝丹三重的气息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破剑的剑柄被他握得发白。
韩娟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一步，凝丹五重的气息压向牛霸天：“小子，对韩小姐客气点！”
“滚开！”牛霸天不退反进，离火真髓在掌心凝聚，黄红相间的光晕若隐若现。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传来：“韩家的小娃娃，在老夫的地盘上，也敢撒野？”
只见交易市场中央的高台上，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缓缓站起身。老者须发皆白，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身上的气息深不可测，竟让韩娟的两个护卫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是黑岩城的总管，石老！”李兰低声道，“据说他是聚气境的修士，掌管着黑岩城的秩序。”
石老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韩娟身上：“黑岩城的规矩，禁止私斗。要打，滚出城外去。”
韩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虽然骄纵，却不敢得罪聚气境的修士，只能恨恨地瞪了牛霸天一眼：“小子，你给我等着！”说完带着护卫悻悻地走了。
石老的目光又落在牛霸天身上，微微顿了顿，似乎对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兴趣，但也没多说，转身回了高台。
交易市场的气氛渐渐恢复，却有不少人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牛霸天——能让韩家小姐吃瘪，这少年不简单。
“我们快走，韩家在黑岩城有分舵，免得再生麻烦。”李兰拉着牛霸天离开交易市场，“我刚才打探到，今晚有个修士集会，在城西的‘风沙客栈’，据说有从废土深处回来的修士分享消息，或许能听到你爹的踪迹。”
牛霸天点点头，他也觉得石老刚才的眼神不一般，留在交易市场确实不妥。
两人一狼穿过喧闹的街道，往城西走去。路过一家挂着“兵器铺”招牌的石屋时，牛霸天突然停下脚步，盯着铺门口挂着的一柄断剑。
那断剑的材质与他的破剑相似，剑身上刻着模糊的兽纹，断裂处的纹路，竟与他刚买的残破玉简上的空间纹路隐隐呼应。
“老板，这断剑怎么卖？”牛霸天走进兵器铺。
老板是个络腮胡大汉，瞥了眼断剑：“废铁一块，十块下品灵石拿走。”
牛霸天买下断剑，刚走出兵器铺，就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他不动声色地回头，只见石老站在不远处的街角，正看着他手里的断剑，眼神深邃。
当石老的目光与他对上时，微微颔首，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牛霸天握紧断剑，心中疑窦丛生。石老为什么会关注自己？这断剑和玉简，难道有什么关联？
城西的风沙客栈很简陋，墙壁上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几个修士围坐在桌旁，低声交谈着，话题都离不开玄黄废土。
牛霸天和李兰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些吃食，默默听着周围的谈话。
“……听说了吗？废土深处的‘骨林遗迹’最近有异动，好多修士都过去了，说是里面有上古炼体术的残卷。”
“别去，黑风谷的人早就把那儿围了，进去就是送死！”
“那谷主黑煞据说突破到聚气后期了，谁打得过？”
“我前几天在废土边缘看到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修士，一招就杀了头五阶沙蝎，那实力，怕是聚气境巅峰……”
听到“青铜面具”，牛霸天的心猛地一跳。玉简里父亲的画像旁，标注着“常戴青铜面具”。
他刚想上前询问，客栈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浑身裹着黑袍的修士走了进来，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这修士一进来，客栈里的交谈声顿时小了许多，连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黑袍修士径直走到牛霸天他们隔壁的桌旁坐下，点了一壶酒，沉默地喝着。
牛霸天却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修士身上的气息，与他怀里的黑色令牌，以及父亲玉简上的气息，有着一丝微弱的共鸣！
是父亲？还是认识父亲的人？
牛霸天的手悄悄握住了破剑，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能感觉到，黑袍修士也在偷偷打量着他，目光似乎落在了他腰间的铁链和怀里的玄黄母石上。
油灯的光芒在黑袍上跳动，映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一场关于故人影踪的探寻，在昏暗的风沙客栈里，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