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飞升。南宫婉语气淡漠,唯求一死。
魔君怔然:六年夫妻,你仍不能释怀?
生死于我早已无谓。南宫婉直视魔君,此前赴北岳神府,实为揭发你飞升魔道之事。
太尘魔君轻笑:我知道。
南宫婉愕然:既知 ,为何还允我前往?
太尘魔君冷笑道:“我何须畏惧你将此事禀报北岳大帝?我自有把握飞升成魔,无人可阻。”
“可惜天意难测。”太尘魔君癫狂一笑,“自我诞生于天地,便为飞升成魔而活。后来得心尘宝匣,本以为能如愿,却遇真武荡魔,被困数万元会。好不容易脱困,集齐心尘,眼看即将成就天魔,竟被一纸诏书打回原形。”
说到此处,太尘魔君笑声愈发疯狂,“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哈哈哈——”
笑声未落,尘魔洞外骤然爆出一声巨响,石门轰然碎裂,碎石将守门妖怪碾作肉泥。
“我这‘闯’字诀如何?”李志成得意地回头炫耀。
任逍遥调侃道:“厉害,往后忘带钥匙就找你了。”
话音未落,十人已冲入洞中。任逍遥厉声喝道:“总摄人间大司命府玉枢将军奉诏前来,太尘魔君速速现身!”
“何人胆敢擅闯天王洞府?!”
洞内怒吼回荡,一众妖将魔仙率妖群蜂拥而出。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北斗神罡剑、太元玄冰、十方黑雷、云罗宝伞、七杀神碑——仙法横扫,妖魔瞬间化为满地残骸。
“不堪一击。”无尘子嗤笑,“此地的妖魔就这点本事?”
顾寒清泼冷水道:“非你之能,乃真君所赐法术之威。”
无尘子白眼一翻,“废话!我正是夸真君法术厉害,才显得这群废物不堪。”
“少啰嗦。”赤绫声音从后方传来,“速寻太尘魔君。”
众人应声疾行,直抵洞厅。
南宫婉淡然转身,静视来人;太尘魔君则暴起直袭赤绫。
“放肆!”任逍遥等人急拦,奈何太尘魔君虽受封印,魔力犹存。诸尘万象翻涌,众人法术尽数落空,反被冲散阵型。
转瞬间,太尘魔君已逼至赤绫身前,万尘轰然砸落——
轰隆!
洞窟剧震,魔尘四散奔涌。待烟尘稍歇,太尘魔君僵立原地——赤绫纹丝未伤,诸尘反被震溃。
“咳咳……”王朗挥开魔尘,讥笑道:“蠢货!若来杀我们,或能得手。偏要动她?我家将军的‘金刚不坏’岂是虚名?”
太尘魔君踉跄后退,喃喃道:“金刚不坏……?”
赤绫左手擎诏,肃然宣喝:“总摄人间大司命敕令,收押太尘魔君!”
赤绫挥动净光拂尘,一道光芒闪过,太尘魔君应声倒地,被净光牢牢束缚。
她冷声下令:拿下。
张显忠与李志成立即上前押住太尘魔君。赤绫又指向南宫婉:一并带走。
顾寒清和张秋白走向南宫婉,后者毫不反抗,主动伸出双手任捆仙绳缠绕。两人随即被押出殿外。
青梧山众妖魔见首领被擒,士气尽失,无人敢阻拦赤绫一行。
数日后,太恒君与巨灵神率天兵至此,将太尘魔君麾下妖魔仙官尽数缉拿,只放过无官阶的小妖。
赤绫押解二人至北岳,留下王朗等四人看守,自己则带人进入神府。
去尚书殿。她吩咐道。
童子引路至殿前,只见殿门大开,一对母子跪地痛哭。赤绫皱眉入内,见北岳尚书赵充国端坐案后,脚边散落着未燃尽的符纸灰烬。
赵充国,赤绫肃然道,奉灵台真君法旨,命你前往大司命府受审。
赵充国轻抚案头文卷:这些年的事迹俱在此处,皆是我的罪证。
带上这些,随我走。
来不及了。赵充国指向灰烬,我已动用自命本劫符,甘入无间地狱。
阴风骤起,一队鬼兵涌入。两位身着麒麟袍的鬼王持令而来:赵充国,酆都准你所请,随我们走罢。
赤绫急步上前:二位且慢。
阁下是?
大司命府玉枢将军赤绫。
二鬼王连忙行礼。赤绫说明来意后,鬼王为难道:这......
1590年
右侧鬼王抱拳说道:赤绫将军,此事恐怕难以通融。地府的自命本劫符一经核准,便不可更改,否则会扰乱阴阳秩序。
左侧鬼王补充道:赤绫将军,赵充国的魂魄我们必须带回地府复命。您可向灵台真君禀报,若大司命府确有需要,届时可直接行文与地府商议。
赤绫紧锁眉头,想到阴曹地府不归大司命府管辖,只得决定将此事禀告庄颜。
忽然一道幽光闪过,赵充国的肉身瞬间失去生机,轰然倒地。他的魂魄已被两位鬼王收入阴司令旗。鬼王们向赤绫行礼后,率领阴兵离去。
屋外传来妇人与少年的痛哭声。赤绫收起玉案上的文书,发现镇纸下压着一份赵充国的自述。
文中详述了他主张招安太尘魔君的初衷:北俱芦洲长期处于无主状态,既不信佛道,也不归神管。在北岳神府迟迟无法打开局面之际,他建议借太尘魔君之力打破部族割据,再以北岳神府之力逐步掌控全境。
计划进展如他所料:太尘魔君搅乱北俱芦洲,千万生灵涂炭。与此同时,大汉国趁机扩张,北岳神府的势力随之蔓延。待大局已定,再 即将成魔的太尘魔君。
赵充国在文末写道:臣认罪而不悔。以一时之痛换万世之安,虽堕无间地狱亦无憾。上报君恩,下安黎民,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功罪岂足论,要开万世安。
赤绫读完赵充国的遗书,神色凝重地将文书收起,迈步离开尚书殿,对任逍遥等人吩咐道:立即回大司命府。
待赤绫一行人离去,北岳大帝与夫人驾临尚书殿。守在殿外的赵充国妻儿赶忙上前行礼。北岳大帝亲手扶起二人,沉声道:赵尚书虽在人间有罪,却于北岳有功,朕必不负他赤胆忠心。
——
金光普照,梵唱回荡,大日如来足踏九品莲台,乘祥云降于不周山巅。
蚊道人现出身形迎至山门,拱手道:不知西方哪位尊者降临?不周山守将蚊道人恭迎圣驾。
大日如来合十回礼:贫僧乃灵山毗卢遮那佛。
原来是大日如来!蚊道人大惊,连忙侧身引路:请佛祖移步灵台宫用茶歇息。
大日如来含笑颔首,随蚊道人入中庭大殿就座。铁扇公主与玉面狐狸恭敬献上仙茗灵果,得知这位竟是赫赫有名的毗卢遮那佛,伺候得愈发谨慎周到。
蚊道人匆匆禀报庄颜后,返回山门值守。约莫一刻钟后,庄颜携抱节、修篁二童来到大殿。大日如来立即起身施礼:拜见灵台真君。
庄颜还礼入座,开门见山道:佛祖此来是为北俱芦洲之事?
大日如来答道:正是。灵山对此事已有议论,故特来拜会。
庄颜点头:请佛祖暂居不周山,待北岳大帝抵达后再议。
北岳大帝也要来?大日如来略显诧异。
庄颜道:北洲事务归其统辖,自然要到场。大日如来遂应允暂住,庄颜即命修篁安排精舍安置。
十日后,赤绫押解太尘魔君与南宫婉返回不周山,将二人囚于玉枢殿,携赵充国罪证与遗书面见庄颜。
此乃赵充国亲笔供状与绝笔。赤绫呈上文书。
庄颜略过罪证,专注阅毕遗书:动用本命劫符,也算全了体面。
赤绫请示:可要向地府索要其魂魄?
庄颜摆手:他既以仙官之身尽责赎罪,再审亦无新意。就让他在无间地狱受刑吧。
遵命。赤绫肃然领命。
1592年
庄颜降下法旨:将赵充国罪状归档,并传我敕令至北岳神府,革除其所有官职神位。
赤绫恭敬应道:谨遵法旨。
待赤绫退下,立即将诏令送达北岳神府。北岳大帝随即依令行事。
灵台真君当真仁厚。北岳大帝再次感叹。静明皇后不解道:既已削去赵尚书官爵,不正说明真君认定其有罪?陛下为何还如此称赞?
北岳大帝解释道:此事颇为复杂。于我北岳而言,赵尚书确有大功;但对那些死于太尘魔君之手的生灵,其罪孽深重。如今赵尚书自愿以本命劫符入无间地狱赎罪,真君下诏革职,实则是默许此举,保全了他的体面。
故而说灵台真君仁厚。言罢,北岳大帝又颁布两道诏令:
其一,擢升东岳神府统制神将太恒君为北岳神府尚书兼中领军,仍领中元五品仙官衔,辅佐处理北岳军政要务。
其二,册封赵无忌为金灵州神君,授予开府理事之权,位列下元七品仙官,即可赴任。
这赵无忌正是此前在尚书殿外恸哭的少年,乃赵充国之子。
静明皇后见诏令已下,不禁问道:此时便封赵无忌为神君,不怕灵台真君责难?
北岳大帝笑道:此等琐事真君岂会过问?况且报恩贵在及时。
报恩?是指赵充国尚书?
北岳大帝沉吟道:此事只可与你细说,切莫外传。其实自南宫婉来北岳求取北辰渡界舟起,便已落入赵尚书谋划。他早定下借外力破局之策,当日我在安天殿透露宝舟所在,实为计划一环。
静明皇后闻言震惊:那太尘魔君即将飞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