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里神色骤变,立即跪伏叩首:小仙阿特里,叩见灵台真君。
庄颜略一颔首,符书上即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连阿特里的形貌气息都被拓印其中。
虎先锋盯着符书内容,面上显出迟疑之色。
庄颜开口道:有话直言。
虎先锋上前禀告:真君,这些人似乎不通天条...
庄颜轻笑:你是要说不知者无罪?
倒也不是,只是此事是否需要通报雨部?虎先锋询问。
庄颜点头应允,符书上随即显现出虎先锋所述情状。文书既成,他屈指一弹,符诏顿时合拢化作金光直冲九霄,径入雨部神殿。
雨神殿内众仙官见金光闯入,纷纷上前阻拦,却被符诏神威所慑无法近前。只得眼见符书悬停于雨师神座前。
童子赶忙上前接下符书,嘀咕道:这灵台真君好生跋扈,符书竟不经过通呈院,直闯大殿。
雨师神笑着接过:谁叫他神通广大呢?人间事务尽在其掌握,自然随心所欲。阅毕便将符书交还童子:速将此案卷宗移送雷部天法院,请其依 处。
雷部天法院金律殿上,翊圣真君询问下属:雨部移交此案,依律当如何?
天法官扫过案卷即答:按律当斩。然灵台真君注明其人不谙天规,可酌情减刑。
翊圣真君追问:具体判决?
天法官道:囚禁三十载,责令研习天条。
翊圣真君颔首:即刻拟写判令,经本君核准后发往大司命府执行。
判令很快送达庄颜手中。他凝视文书陷入沉思,身旁虎先锋试探道:真君可是觉得判决不妥?
庄颜摇头道:“天法院执掌天条律令,如何裁决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
虎先锋小心问道:“属下刚才见真君似在思索什么?”
庄颜淡淡道:“你不觉得这流程太过繁琐了吗?”
虎先锋一时不解,恭敬问道:“属下愚钝,不知真君所指何事?”
庄颜摩挲着手中判令道:“自本君受封人间福德大司命以来,天界各部司与凡间联系断绝,诸般事务皆要经此冗杂周转,实在费事。”
虎先锋恍然道:“真君明鉴,确实多有不便。”
他忽然灵光一闪,提议道:“不如在灵台山设立大司命府,与天界各部司建立直通渠道,专司往来协调。”
庄颜斜睨他一眼,慢条斯理道:“此事关乎天界格局,岂能轻率定夺?需与众部司共议才是。”
说罢吩咐道:“带阿特里来见。”
虎先锋躬身领命:“遵命。”
不多时,阿特里被押至殿前。虽仍被仙索所缚,他仍恭敬行礼:“小仙拜见真君。”
庄颜示意道:“雷部天法院已对你作出判决,自己看吧。虎先锋,松绑。”
解开束缚后,判令递到阿特里手中。他细读完毕,迟疑道:“小仙素来不谙天规,今触犯律条甘愿受罚。但有一言相告,绝非威胁之意。”
庄颜摆手:“直言便是。”
阿特里沉声道:“我婆罗门众神久受佛门压制,对天庭规制多有不解。若我被 ,恐教中仙神心生不满......”
庄颜轻笑一声:“此事不劳你费心。”
话音未落,他信手掷出案上香蕉,朗声宣判:“仙人阿特里,触犯天条, 三十载!”
那香蕉顿时绽放万丈霞光,裹挟着阿特里破空而去。飞越数十万里后,轰然落在尼娑城北百里处,化作一座形如香蕉的巍峨山岳,将阿特里镇于山下。
天法院判令随之落下,化作三丈高的玄石碑文,上面镌刻着触犯的天条细则,律令章节清晰可辨。
南方天际云头上,帝释天与众神目睹此景,不禁抚掌大笑:“自作自受!”
神庙内,正在疗伤的瓦克等人忽觉地动山摇。天启王出殿察看,见北方烟尘蔽日,急遣骑兵探查。
翌日得报军情,天启王大惊失色,火速告知瓦克等仙家。众仙闻讯相顾愕然,一时无措。
五日后,伤势稍愈的瓦克率众亲赴香蕉山。他们先细读镇山碑文,又感受到山下阿特里的气息,神色愈发凝重。
神宫之内,萨拉斯瓦蒂正被众天女环绕,纤纤玉指间穿梭着金线,为夫君梵天缝制华服。忽然针尖一颤,刺破了她凝脂般的指尖,殷红血珠倏然渗出。
主母!天女们惊慌失措,纷纷上前关切。萨拉斯瓦蒂却置若罔闻,左手紧捂心口,眉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虑。恰在此时,瓦克仙人的密语传入耳中,道出阿特里遭劫之事。
祥云骤起,女神抛下未完成的华服,转瞬已降临凡尘。香蕉山下,瓦克等仙人望见祥云中的身影,立即合十行礼。萨拉斯瓦蒂怒视那座怪异的山峰,眼中烈焰灼灼:何人胆敢如此?
蚁蛭仙人指向不远处:请主母观此石碑。待看清碑文,女神顿时陷入长久的静默。虽对天庭所知有限,但那令佛门俯首的威名,足以让她明白其中分量。
此山形状古怪,有损我儿体面。萨拉斯瓦蒂突然开口,惊得众仙面面相觑。她继续道:梵天之子岂能困于此等丑山?当另择福地安置。
瓦克仙人急忙劝阻:此山乃天庭所降,更有镇封石碑在此。若擅动,恐招 啊!
难道为母者怜子之心,也要受此束缚?女神怒目而视。罗弥萨仙人温言相劝:三十年光阴,对寿元十万载的仙人不过弹指。还望主母三思。
萨拉斯瓦蒂凝视怪山,固执道:纵是如此,此山形貌实在不堪入目。
摩根德耶仙人轻声劝道:不过短短三十载光阴,主母只需在神殿中静修片刻,转眼便过去了。
萨拉斯瓦蒂态度坚决:不可!梵天之子可以承受 ,但绝不能 于如此丑陋的山下,这会沦为三界笑柄。
罗弥萨仙人再次开口:笑谈终会消散,横竖不过三十年光景。
瓦克仙人附和道:正是。
萨拉斯瓦蒂目光扫过二人:你们置身事外自然说得轻巧,但我绝不容许这等事发生。
她挥袖打断众人:不必多言,我心意已定,退下吧。
可是——摩根德耶仙人刚要再劝,蚁蛭仙人抬手制止。见蚁蛭摇头示意,摩根德耶只得叹息作罢。
蚁蛭仙人向其余三位递去眼神,众人合十行礼,默默退出殿外。
五位仙人聚首商议,瓦克仙人低声问道:蚁蛭仙人方才似有深意?
蚁蛭仙人望向殿内:主母心意难转,不如禀告创世之主定夺。
听闻要惊动梵天,四位仙人纷纷颔首认同。
突然地动山摇,整片大地剧烈震颤。众仙抬头,只见萨拉斯瓦蒂已显化智慧法相,浩瀚伟力正撼动整座香蕉山。
山体在金色法相的力量下剧烈摇晃,岩层迸裂,竟有倾覆之势。
此刻三丈镇碑骤然绽放仙光,碑身微沉。轰然巨响中,整座山脉如被无形之手按压,瞬间稳固如山。
法相之力被反震溃散,狂暴余波在虚空荡开层层波纹。
萨拉斯瓦蒂法相颤动,不甘心地再度施为。但任凭她如何催动神力,山石再无半分松动。
怒啸声中,圣洁法相骤变。暗黑焰光缠绕周身,慈容化作青面獠牙之相。法相暴涨至数百丈,巨掌扣住镇碑基座。
惊天动地的咆哮震彻云霄,碑体被生生拔起数尺。然而仙光再闪,镇碑轰然坠地,将法相四肢碾为齑粉。
萨拉斯瓦蒂的智慧法相在镇碑之力下轰然碎裂,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七窍鲜血直流。
她立于祥云之上,气息萎靡,目光却死死锁住前方的香蕉山与镇碑。
一朵金莲自天而降,悄然融入她的身躯。转瞬间,她破碎的元神愈合如初,法力重回巅峰。
萨拉斯瓦蒂仰首望去,漫天金光中,梵天乘金色孔雀王降临。她面露喜色,合十行礼道:“夫君!”
梵天向她颔首,又对跪伏在地的瓦克等五位仙人道:“回天启王处复命。”众仙叩拜离去。
萨拉斯瓦蒂急切道:“请救阿特里!”梵天望向香蕉山,淡淡道:“他触犯天规,合该受罚。”
“什么?”她瞳孔骤缩。梵天叹息:“三十年后自会脱困,随我回去吧。”
“他是你的骨血!”她声音发颤。梵天伸手欲牵:“回家再议。”
萨拉斯瓦蒂甩袖退开:“若见子受难而无动于衷,何以为母?”梵天面色骤冷:“休要逼我强带你走。”
“今 若动手——”她周身迸发怒相法光,直抵镇碑前,“我便永世难谅!”
梵天忽有所感,猛然抬头。香蕉山上空玄光流转,祥云托出一位丰神俊朗的神君。
庄颜负手而立,朝梵天拱手:“久仰。”梵天耳畔响起波旬警示,当即合十回礼:“灵台真君安好。”
目光转向萨拉斯瓦蒂,庄颜淡淡道:“尔欲破山?”她眼中血丝密布:“是!”
庄颜微微颔首,沉声道:阿特里正是被我 在香蕉山下,想破山救人,先过我这一关。
萨拉斯瓦蒂的智慧法相瞬间燃起滔天怒焰,她厉声长啸,挥舞法器直扑庄颜。梵天见状脸色骤变,急呼:瓦蒂,不可!
话音未落,庄颜已凌空挥掌。清脆的巴掌声响彻云霄,那威严法相竟被隔空击碎。萨拉斯瓦蒂真身倒飞而出,左脸血肉模糊,重重摔在梵天怀中时,眼中戾气尽褪,只剩惊惶泪水。
梵天强压震惊向庄颜行礼:内子鲁莽冲撞真君,容我带她回去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