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只能隐遁三界之外,窥伺灵山诸佛。
如今天机变幻,佛门式微,以魔代佛已非虚言,指日可待。
不知灵台真君可有意共襄盛举?
庄颜挑眉道:你絮絮叨叨说这些,与我何干?
波旬抚掌而笑:真君此言差矣。待我魔众入主灵山,愿以佛陀尊位相赠。
他顿了顿又道:真君从山神之位擢升为玉帝亲封的人间大司命,我等钦佩已久。若得真君相助,大事可成。届时共分佛果,岂非两全其美?
庄颜嗤笑道:佛陀之位很稀罕么?
波旬神色一滞:真君此话怎讲?
庄颜负手而立:我对佛位毫无兴趣,你们爱怎么折腾随你。
波旬面色阴沉。他视若珍宝的宏图伟业,在对方眼中竟不值一提。
稍作平复后,他再度开口:真君如今官阶,想晋位天庭帝君尚需时日。不如与我等合作,轻松获取佛陀果位。
况且我们只针对佛门,绝不触犯天庭,真君尽可放心。
庄颜似笑非笑:灭佛?就凭你?有话直说吧,今日现身所为何事?
波旬沉默片刻,终于叹道:请真君归还那罗陀首级。
————
原来兜兜转转,波旬真正目的是讨要那罗陀头颅。
庄颜了然道:所谓结盟是假,索要首级是真?
倒也并非全然如此。波旬解释,真君这般大能,我们确实诚心结交。
庄颜摆手:我乃天庭正神,与尔等为伍有失体统。
波旬愠怒:真君就这般轻视本座?须知三界之内,我的修为不逊释迦牟尼。
庄颜讥诮道:是不相上下,不过一个高坐莲台,一个藏身吠陀王国苟且偷生。
真君谬矣。波旬沉声,神龙潜渊,猛虎蛰伏,皆待天时。
庄颜袖袍轻振:无论是龙是虎,若敢违逆天条,必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波旬笑而不语。庄颜不再多言,翻掌现出被仙光笼罩的那罗陀头颅。
庄颜望向波旬,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你既是佛魔之身,为何甘愿屈居人下?三相神自己不敢来取这头颅,倒派你来讨要?”
波旬神色平静,微微一笑:“三位道友此刻不便与灵台真君相见,故托我代为传话。”
庄颜挑眉问道:“那罗陀受的是哪位神明赐福?”
波旬答道:“守护之神毗湿奴。”
庄颜了然点头:“原来如此,听说他不能被看见自己的人所伤,是吗?”
波旬颔首:“正是。”
庄颜眼中闪过一丝锋芒:“那我倒要试试,是毗湿奴的赐福更强,还是我的神通更胜一筹。”
话音未落,庄颜已抬手撤去那罗陀头颅上的法力封印,目光如电,口中轻喝一声:“破!”
刹那间,那罗陀身上所有赐福、加持,无论善恶,尽数消散。
紧接着,庄颜再吐一字:“灭!”
那罗陀的头颅骤然爆裂,化作一片血雾。与此同时,赤仙山中刚刚脱困的那罗陀身躯亦随之崩裂,同样炸成血雾,彻底陨落,再无复生可能。
波旬眯起双眼,虽不在意那罗陀生死,但庄颜此举无疑是在挑衅。
“灵台真君,何必如此不留情面?”波旬语气淡漠。
庄颜冷笑:“我与你们本无情面可言。我的部下在赤仙山中,那罗陀胆敢招惹,便是自取 。”
他抬手指向波旬,声音凛然:“回去告诉三相神,我乃玉帝钦封的人间福德大司命,想在人间生事,先问过我!”
“还有,我的人所在之处,婆罗门 最好退避三舍,莫来碍眼,明白吗?”庄颜字字铿锵。
波旬脑后骤然浮现一轮漆黑圆光,如虚空裂开的黑洞,吞噬一切光明。他面色阴沉,寒声道:“庄颜,你可知道自己在对谁放肆?”
庄颜故作惊讶:“不是在跟你说话吗?难道是在对犬吠?”
“哼!”波旬怒极,抬手一指:“狂妄!真以为在现世击败几个蝼蚁,就有资格与我平起平坐?接我一招大转轮光!”
嗡——
西牛贺洲的空间剧烈震颤,一道至黑之光自波旬指尖迸射,直击庄颜。
绝对防御瞬间展开,将黑光阻隔,但庄颜仍被震退十余丈。他面露讶色,这是绝对防御首次未能完全化解的攻击。
波旬的道行远超寻常大觉金仙,不愧为佛门宿敌。
而波旬亦震惊不已,庄颜的“绝对防御”竟能抵挡大转轮光,且这股力量非道非佛,超脱三界认知。
庄颜稳住身形,被挡下的黑光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万物湮灭。
庄颜见状,立即催动无极无限神通,将那大转轮光尽数收拢于掌心。他更将自身浩瀚法力注入其中,令那光芒骤然化作纯粹至极的黑暗,连波旬都不禁神色微变。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庄颜话音未落,已将大转轮光掷向波旬。
波旬身形闪动,瞬息跨越数百重虚空界天,但那黑光如影随形。纵使他遁出万千世界,终究难逃这一击之威。
无声的轰鸣中,无尽黑暗笼罩百余诸天,令这些世界陷入长达半个时辰的永夜。波旬的驻世之躯遭此一击,顿时消散无踪。
恰在此时,三相神刚开辟的大梵界内,佛魔波旬的身影突兀显现。这方小千世界乃婆罗门教圣地,与佛门灵山相似,已融入阎浮大世界的吠陀王国上空。
三相神惊诧不已,此界初成,连座下众神尚且不知方位,波旬何以能直抵核心?虽为盟友,这般擅闯仍令他们心生戒备。
波旬稳住身形,暗自心惊。虽未受伤,但庄颜能将他逼至如此境地,足见这位灵台真君法力之深。
湿婆正欲上前,梵天已运起神力。毗湿奴忽合十道:且慢,那罗陀仙人已然陨落。
梵天与湿婆闻言色变。湿婆急问:他身负赐福,怎会遇害?
毗湿奴语气凝重:灵台真君强行抹去赐福印记,将其镇杀。
三相神俱震,竟有人能破除他们的神圣赐福?
波旬此时环顾这方绮丽世界,悠然道:这便是三位道友新辟的大梵界?
毗湿奴飞身上前:尊者如何寻得此界?
波旬故作恍然:我与那灵台真君交手时,感应到三位开辟天地的伟力,故而被接引至此。言罢面露憾色,似为未能诛杀庄颜而惋惜。
三相神闻言,既感欣慰又生歉意——连波旬这等强者亦受他们创世之力牵引。
波旬心中懊悔,因受三相神力量影响,未能及时除掉庄颜。
三相神上前向波旬合十行礼,湿婆开口道:“尊者无需自责,待我等覆灭释教,再诛灵台真君不迟。”
梵天叹道:“可惜那罗陀仙人陨落。”
湿婆与毗湿奴亦面露惋惜之色。
波旬心思急转,提议道:“三位道友,当务之急仍是灭佛,壮大婆罗门教在西牛贺洲的势力,与佛门争夺信众。欲灭佛门,先绝佛法。至于其他,不妨暂退一步。灵台真君乃天庭正神,贸然诛杀恐引天庭敌意,于我教不利。”
三相神对视一眼,毗湿奴问道:“尊者之意是?”
波旬答道:“今后婆罗门教众神传教,只针对佛门,莫与其他势力冲突。若那罗陀仙人不主动挑衅灵台真君麾下,便不会招致杀身之祸。如今折损一位仙人,对我教已是重大打击。”
梵天点头赞同:“波旬尊者所言极是。”
湿婆与毗湿奴对视,深以为然。眼下佛门才是首要之敌,不宜树敌过多。
三相神达成共识,决定先集中力量与佛门争夺信众及西牛贺洲正法地位,庄颜之仇容后再报。
大梵界开辟完成后,三相神召集婆罗门教众神设宴庆贺,特邀波旬赴会。席间确立新策:专攻佛门,对天庭、道门等势力保持友善,避免冲突。一切行动皆以“灭佛”为核心。
另一边,庄颜见波旬遁走无踪,推算无果,确认其未再现身,便离开了吠陀国。
与此同时,大罗天通明殿内,玉帝端坐宝座。忽有百余诸天陷入黑暗,殿中文武惊疑。
千里眼禀报:“启奏大天尊,西北幽天有至黑之光蔓延,遮蔽百余界域。”
玉帝淡然道:“朕已知晓。”
文昌帝君出列奏请:“陛下,此光笼罩诸天,恐扰生灵,当遣天神巡视。”
玉帝摆手道:“下界有庄卿坐镇,无碍。”
斗姆元君进言:“陛下,此光似与波旬的大转轮光相近。”
后土大帝断言:“确为大转轮光。”
殿中文武众仙面色骤变,翊圣真君沉声道:这般说来,波旬竟再度现世?不知何时潜入凡尘?
许是趁着玄仙大劫时暗中降临。
确有可能。
或许玄教与波旬早有勾结。
通明殿上议论四起,王灵官手持金鞭踏前一步,厉声喝道:肃静!
殿内霎时鸦雀无声,众仙皆垂首凝神,恢复肃穆之态。
南极长生大帝缓声道:先前佛魔大劫中,罗魔现世不过虚招。波旬真身随其同入凡间,潜 牛贺洲吠陀国千余载,如今终难隐匿。
天庭法眼如炬,妖魔若永世蛰伏尚可,一旦显露踪迹,顷刻便察其根底。
吠陀国?天蓬真君惊诧拜奏:臣知此国崇奉婆罗门教,传闻如来佛祖降世之身便出自彼处。后创释教,方与此国此教割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