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孙悟空已请来昂日星官,众人行至毒敌山琵琶洞外。猪八戒挥动钉钯,砸碎洞门,闯入二层,惊得小妖慌忙通报:“奶奶!那三个丑汉又来了,连二门也打破了!”
蝎子精正以素斋款待唐僧,闻声冲出花亭,举叉直刺猪八戒。八戒挺钯相迎,孙悟空与小白龙亦各持兵器助阵。蝎子精猛然蓄力,欲施尾后毒针,三人见状急退。
蝎子精紧追不舍,刚出洞口,便听孙悟空高喊:“昴宿何在?”昂日星官现出本相——一只双冠雄鸡,昂首啼鸣。蝎子精顿时现出原形,化作琵琶大小的毒蝎。星官再啼一声,蝎子精浑身瘫软,毙命坡前。
八戒上前踩住蝎子,骂道:“孽畜,如今还能使毒否?”孙悟空向昂日星官致谢,星官笑道:“大圣速救师父,不必多礼。”言罢驾云而去。
三人入洞救出唐僧,捣毁妖洞,随即下山。昂日星官并未立即返天,而是先至庄颜处复命:“灵台真君,今奉令侄之请下界降妖,特来禀报。”庄颜颔首:“有劳星官,此事我已知晓。”星官又向真人与鱼篮观音行礼,方踏云归天。
师徒五人返回西梁女国,却因女王拒发通关文牒而犯难。若按常理,妖魔附体自当诛灭,然此妖实力强横,更兼傅琳“见面分一半”之术,凡近身者皆损道行法力。
唐僧问悟空:“可否请菩萨降妖?”悟空连连摇头:“此怪非同寻常,其神通能夺人半数修为,纵请菩萨亦恐遭劫。届时菩萨折损道行,三界必生大乱。”
唐僧满脸狐疑地问道:“悟空,那妖怪当真连佛门尊者都不畏惧?”
孙悟空咧嘴一笑:“师父,就算是佛菩萨也有吃亏的时候。先前那个蝎子精,连如来佛祖都被她蜇得生疼。”
唐僧皱眉道:“悟空,莫要妄议佛祖。”
“俺老孙何必胡编乱造?”孙悟空急道,“这可是观音菩萨亲口所言,不信你问八戒和小白龙。”
猪八戒和小白龙连连点头作证。唐僧愁容满面,叹道:“悟空,你得设法降服此妖,好让我们继续西行。”
孙悟空拍拍胸脯:“师父放心,任那妖怪有通天本事,俺老孙也定能收拾她。”
唐僧微微颔首,取出五彩霞衣递给孙悟空:“悟空,这衣裳该归还灵台真君了。”
孙悟空接过霞衣,眼珠滴溜一转,却又摇了摇头。
小白龙忽然提议:“大师兄,灵台真君法力无边,又是你的叔父,何不趁还衣之机向他请教?”
猪八戒赶忙附和:“二师兄说得在理!猴哥,当年我与灵台真君共事时,就知他神通不逊诸佛。既是自家长辈,你去求助,他岂会坐视不理?”
孙悟空听罢,心中涌起一阵自豪。这位叔父不仅是至亲,更是他坚实的靠山。
有了这层关系,取经路上无人敢给他气受,连金箍都免了。唐僧也对他格外倚重,凡事必先与他商议。
孙悟空摩挲着霞衣沉吟片刻,爽快道:“好!你们护好师父,俺去去就回。”
三人齐声应下。孙悟空转身跃出馆驿,驾起筋斗云直上九霄,掐诀召来游奕灵官。
游奕灵官一见孙悟空,连忙行礼:“大圣别来无恙?唤小神有何差遣?”
“一切安好。”孙悟空还礼道,“劳烦灵官替我查查,我那叔父现今何处?”
游奕灵官领命,掐指推算,片刻后回禀:“大圣,灵台真君近日在西牛贺洲黜阳山显圣。您往西北方六千里外寻去便是。”
“有劳了!”孙悟空拱手致谢。
游奕灵官连连摆手:“大圣客气。”
孙悟空辞别灵官,纵云直奔黜阳山。转眼间,他已落在山间。
刚收住云头,忽闻空灵歌声伴着铿锵伐木声传来。这熟悉旋律令孙悟空怔立原地,恍如隔世。
待他回过神,循声望去,只见山路蜿蜒。他正要迈步寻人,那歌声与斧声却愈发清晰。
穿过嶙峋石壁,眼前赫然出现一名挥斧砍伐古树的壮汉。
孙悟空打量着那魁梧汉子,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壮士从何处来?为何这般眼熟?”
那汉子听见声音,放下手中巨斧缓缓转身。
刹那间孙悟空如遭雷击,双目微颤,竟泛起晶莹泪光。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激动地喊道:“师兄!”
原来此人正是数百年前从斜月三星洞学成下山的卓颖繁。当年孙悟空初入山门,多蒙这位师兄照拂。后来卓颖繁出师时,孙悟空更是亲自相送千里,谁知归途中被蛇妖赤绫所擒。
往事历历在目,孙悟空不禁百感交集。
卓颖繁朗声大笑,拍着孙悟空肩膀道:“大圣,五百年不见,如今你可是名震三界了。”
孙悟空听到这个称呼,连忙摆手:“师兄何必见外?当年在三星洞中承蒙关照,如今若只唤大圣不认师弟,莫不是嫌弃俺老孙了?”
“岂敢岂敢。”卓颖繁笑道,“既然师弟念旧,我便斗胆叫声师弟了。不过你现在威名赫赫,与当年求学时可大不相同。”
孙悟空摇头笑道:“师兄说笑了。想当年还是灵台座上客,如今倒成了个小小沙弥。”
“谁敢把齐天大圣当沙弥看待?”
“都是过去的事了。”孙悟空难得露出赧然之色。
卓颖繁捻须道:“玉帝不也没收回你的封号?”
“这倒是,玉帝还算厚道。”
寒暄过后,孙悟空拉着卓颖繁问道:“师兄这些年云游何处?今日怎会在此?”
“说来话长。”卓颖繁抚须笑道,“自下山后,我遍访名山,潜心修行,只为求得长生大道。”
“可曾如愿?”
卓颖繁含笑点头:“若未成功,今日怎能与师弟重逢?四百年前我已参透玄机,证得地仙果位。”
“妙极!”孙悟空喜形于色,“今日得遇师兄实乃幸事。待我闯过此关,定要寻师兄好好叙旧。”
说罢正要告辞,却被卓颖繁一把拉住:“师弟可知我为何在此等候?”
孙悟空眼珠一转,立即会意,抱拳道:“莫非师兄有何指点?”
“指点谈不上。”卓颖繁正色道,“只是有件事要告知师弟。”
孙悟空肃然拱手:“愿闻其详。”
“你将那五彩霞衣交与我转呈灵台真君,速回西梁国降服占据女王肉身的妖魔。”
孙悟空闻言一怔:“此话怎讲?”
卓颖繁微笑道:“师弟天资聪慧,定能领会其中玄机,为兄不便多言。若师弟信得过我,不妨将那五彩霞衣交予我保管。”
孙悟空凝视卓颖繁片刻,随即取出五彩霞衣递了过去,含笑说道:“那便劳烦师兄了。”
卓颖繁接过霞衣,孙悟空便告辞离去,驾起筋斗云直奔西梁女国都城。
目送孙悟空远去,卓颖繁收起五彩霞衣,继续挥斧伐木。待千年巨木轰然倒下,他掐诀念咒,身形骤然化作三丈高的力士,扛起巨木朝深山走去。
山中一座道观正在兴建,此处正是卓颖繁选定的道场。他放下巨木,恢复原身,又施展遁地术,转瞬来到黜阳山巅。
山顶之上,庄颜与鱼篮观音对弈,真人静立旁观。卓颖繁上前向二人躬身行礼,随后走到真人身前,恭敬稽首。
真人拱手回礼,卓颖繁双手奉上五彩霞衣。
真人微微一笑,袖袍轻拂收下霞衣,指向一旁道:“坐。”
卓颖繁连忙拜谢:“真人恕罪,小仙道观尚未完工,恐难久留聆听教诲。”
真人和蔼道:“既如此,便不强留了。”
卓颖繁再拜告辞,又向专注棋局的庄颜与鱼篮观音行礼,这才转身下山。
另一边,孙悟空依卓颖繁之言返回女国都城,却未回驿馆,而是化作蜜蜂潜入王宫,飞至傅琳寝殿外。
傅琳刚从中毒的痛苦中恢复,此番遭倒马毒所伤,令自幼娇生惯养的她心有余悸。虽得了孙悟空等人半数法力法宝,此刻却如惊弓之鸟,整日躲在寝宫不敢外出。
蜜蜂形态的孙悟空停在窗棂,将傅琳与女官的对话尽收耳中。听闻她至今仍惧怕蝎子精,孙悟空心生一计,振翅飞往太师殿,禀明来意后化作太师模样,前往寝宫求见。
为防傅琳识破变化,孙悟空刚入殿便高声疾呼:“陛下大事不好!毒敌山琵琶洞的妖孽正向都城杀来!”
傅琳闻言惊叫,手中玉碗坠地碎裂,从榻上弹起颤声道:“那妖怪到何处了?”
孙悟空呈上一封信笺:“妖女送来战书,请陛下过目。”
傅琳展开信纸又猛然掷回:“朕不识字!”
孙悟空暗自嗤笑,面不改色捧信道:“容臣为陛下宣读。”
傅琳收到信函,信上只说要她交出唐僧师徒,不然就杀进王宫与她决一死战。
傅琳吓得浑身发抖,那种剧痛绝非常人能忍,她绝不敢再试第二次。
“问我要唐僧?他不是早被抓走了吗?”傅琳强压怒火道。
孙悟空上前禀报:“陛下,听闻齐天大圣已将唐僧救出琵琶洞。”
傅琳冷笑:“什么齐天大圣,不过是个养马的弼马温!”
孙悟空攥紧拳头又松开,沉声问:“陛下,眼下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