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道人头戴星冠,身着金缕法衣,盘坐绿荫之下,见他进来便起身行礼:“阁下从何而来?有何贵干?”
行者捧瓦罐上前:“贫僧乃东土大唐取经人,师父误饮子母河水,腹结胎气。听闻破儿洞落胎泉可解,特来求水,望道长指点。”
庄颜笑道:“此地原名破儿洞,现改聚仙庵。我乃庵主如意真仙。看你相貌非凡,如何称呼?”
行者道:“我是唐三藏大徒弟,贱名孙悟空。”
庄颜骤然变色:“你就是孙悟空?”
孙悟空诧异:“正是,真仙认得我?”
庄颜冷脸祭出如意钩,厉声道:“可曾遇过‘圣婴大王’?”
孙悟空笑道:“自然,他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的红孩儿。真仙为何突然提他?”
庄颜冷冷道:他是我亲侄儿,我与牛魔王乃是结义兄弟。前日家兄来信告知,说你害了我那侄儿。我正愁无处寻你,你倒送上门来,还敢讨要泉水?简直荒谬!
悟空连忙赔笑:真仙误会了。令兄与我是旧交,早年还结拜过兄弟。只是不知真仙洞府,未曾拜访。如今令侄得了造化,跟随观音菩萨做了善财童子。这等福分我们尚且不及,怎能怪我?
庄颜挥动如意钩怒喝:泼猴休要狡辩!我那侄儿自在为王不好?偏要去做人奴仆?看钩!话音未落,钩子已勾住悟空脚踝。悟空猝不及防,顿时摔了个仰面朝天。
庄颜乘胜追击:猢狲!三招之内若不能胜我,任你取水。若不能,定将你剁成肉酱祭我侄儿!
悟空大怒,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掣出金箍棒喝道:不识抬举的孽障!既要较量,吃俺老孙一棒!
悟空举棒照头就打,庄颜侧身闪避,如意钩再次勾住悟空脚腕。悟空惊诧间,又被掀翻在地。
庄颜高喊:一招!
悟空急使横扫千军逼退庄颜,翻身跃起掐诀念咒,金箍棒呼啸着直取对方面门。庄颜抬臂格挡,火星迸射中 ,反观悟空却满脸骇然。
庄颜看着泛红的手臂冷笑道:泼猴,打得老夫手都红了。
悟空惊呼:怪事!你是何方神圣,竟能硬接老孙一棒?
哈哈哈!庄颜大笑:你这棒子不过如此。看来你功夫稀松,不如回山再练几年!
悟空勃然大怒:妖道休要猖狂!且看真本事!说罢又抢棒攻来。庄颜挥钩相迎,悟空突然侧身,双目精光暴射。
庄颜轻笑间钩住悟空右腿,悟空挑眉道:老道钩法倒准。
老夫别无他能,唯这如意钩从不失手。庄颜傲然道。
悟空咧嘴一笑:俺老孙却是样样精通。话音未落,火眼金睛骤现金光,两道烈焰直射庄颜。
刺啦声响中,庄颜道袍腾起白烟——竟被神光烧出两个窟窿。
庄颜迅速后退,右手猛然拉动如意钩。孙悟空早有防备,立即后撤几步,双方开始角力。
孙悟空眼中射出火眼金睛的光芒,直击庄颜。庄颜冷笑一声,突然发力一拽。
“哎哟!”孙悟空脚踝被钩,惊呼一声,再次摔倒在地,尘土飞扬。
庄颜淡淡道:“两招了。”
孙悟空怒喝:“泼道休狂!你孙爷爷的本事还没使完!”
他凌空翻身,拔下一根毫毛,吹气化作万千分身,从四面八方向庄颜攻去。
庄颜不慌不忙,抛出如意钩,道:“来多少,钩多少。”
钩光一闪,所有分身尽数倒地,现出孙悟空真身。
孙悟空暗惊:“自取经以来,从未遇过如此棘手的对手,今日不宜久战,先撤为妙。”
他收回毫毛,化作清风飞出聚仙庵,直奔山下。
“泼猴,哪里逃?”庄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孙悟空未加理会,但庄颜隔空又是一钩。孙悟空刚回住处,进门喊了声“师父”,脚踝突然被钩,扑通跪地。
唐僧忍痛问道:“悟空,为何行此大礼?”
孙悟空面红耳赤,羞于承认被算计,只得起身道:“师父,惭愧。”
猪八戒嚷道:“大师兄,你平日吹嘘大闹天宫,今日连泉水都取不来?”
孙悟空喝道:“呆子!有本事自己去聚仙庵讨!”
猪八戒捂着肚子道:“若非疼痛难忍,何须指望你这猴子?”
孙悟空大怒,伸手要揪猪八戒耳朵,小白龙和沙僧连忙劝阻:“大师兄,别与他计较。”
孙悟空压下怒火,小白龙问:“大师兄,如意真仙不肯给泉水?”
孙悟空叹道:“他与我们有旧怨,是牛魔王的兄弟,因红孩儿被菩萨收服而记恨。”
沙僧问:“此人实力如何?”
孙悟空道:“手段不凡,尤其那如意钩,百发百中,难以应对。”
小白龙笑道:“既如此,我与你同去。你牵制他,我暗中取水。”
孙悟空双目放光,朗声道:妙计!咱们这就动身。
他留下沙僧照料唐僧与猪八戒,自己领着小白龙重返聚仙庵。
抵达庵外,小白龙隐匿身形潜伏一侧,孙悟空则立于观前高声叫阵。
庄颜闻声提钩而出,冷眼睨视道:泼猴,先前饶你一命,还敢来送死?
孙悟空咧嘴笑道:妖道休夸海口,且吃俺老孙一棒!话音未落,他已跃至半空,金箍棒挟风雷之势砸下。
庄颜袖袍轻扬,如意钩化作流光掠空,地将孙悟空从云端钩落。暗处的小白龙心头剧震——此宝竟能隔空擒拿齐天大圣!
他不敢迟疑,趁二人缠斗之际化作白光潜入庵内。寻至古井旁刚取瓦罐,忽闻身后传来低沉犬吠。回首只见一条大黄狗龇着森白獠牙,正是孙悟空提及的守泉灵犬。
小白龙不以为意,转身继续打水。骤然间恶风扑面,小腿传来钻心剧痛——那黄狗已死死咬住他的左腿,利齿穿透龙鳞没入血肉。
孽畜!小白龙忍痛挥剑斩向黄犬。黄狗猛然摆首,撕下两片带血龙鳞,将他掀翻在地。吐掉鳞片时,黄狗眼中闪过异色——原来庄颜抚它头顶说的纵是真龙也要做压龙之犬,竟是这般意思。
小白龙踉跄起身,持剑寒声道:今日定不饶你!剑光霍霍间,黄狗却矫若游龙,觑准破绽猛然扑击。随着闷响,小白龙再度被按倒在地,只得弃剑掐住狗颈嘶喊:师兄速走!
孙悟空正与庄颜的如意钩激战,忽闻此言,以为小白龙已得手,立即挥棒逼退庄颜,纵身跃上筋斗云朝山下疾驰而去。
行至半途,他猛然察觉异常——为何不见小白龙踪影?
孙悟空调转云头,飞回聚仙庵上空俯瞰,只见小白龙被一条黄狗咬住右腿,庄颜正施法将其捆缚。
孙悟空神色骤变,举棒直劈黄狗,欲救小白龙。
如意钩再度闪现,先挡金箍棒,再横钩一扫,将孙悟空绊倒。
庄颜指尖轻点,仙光乍现,孙悟空瞬间被绳索缠住。
然而区区束缚岂能困住齐天大圣?他摇身化作蚊虫,轻易脱身。
被缚的小白龙见孙悟空遁走,急忙喊道:“大师兄莫管我,速回求援!”
蚊形孙悟空振翅高飞,转眼消失在聚仙庵外。
庄颜目送其远去,淡淡道:“这猴头确有能耐,如意钩屡次钩倒却伤他不得。”
此言实为说与小白龙听——若他全力出手,唐僧取经之路便就此断绝。
小白龙傲然昂首:“我大师兄铜头铁臂,金刚不坏之身,岂是你这妖道能伤?”
庄颜闻言大笑:“伤不得又如何?你们休想取得落胎泉水分毫!”
他目光扫过小白龙,忽然笑道:“听闻玉帝常享龙肝凤髓,今日老道也来尝尝这御膳滋味。”
随即对如意真仙令道:“狗儿,看紧这条白龙,待我架锅生火,做一道‘清蒸玉龙’!”
如意真仙连吠两声——虽同为庄颜所擒,但能分食龙肉岂会拒绝?
正当庄颜备炊蒸龙之际,孙悟空已返回住所。
见他独自归来,唐僧顿感不安:“悟空,情况如何?”
孙悟空强作笑颜坐下:“师父宽心,容老孙再谋对策。那如意真仙棘手,需请援兵。”
唐僧忍痛叹道:“无妨,为师尚能忍耐。只是悟白何在?”
孙悟空敛容道:“二师弟被妖道所擒。”
“什么?”沙僧与猪八戒齐声惊呼。唐僧忧心忡忡:“悟白可会遇险?”
孙悟空霍然起身:“师父放心,我这就上天庭搬救兵。沙师弟,你守护师父。”
沙僧郑重应道:“大师兄尽管去。”
孙悟空颔首而出,驾起筋斗云直冲三十六重天。
天界金光潋滟,玉霞铺陈,星河璀璨,斗转星移。
他穿过西天门,径直朝通明殿疾行而去。
玉帝端坐通明殿,雷部、风部、雨部、电部众神正禀奏未来十年人间节气风雨之数。
忽有灵官入殿启奏:陛下,齐天大圣殿外求见。
众神闻言微露讶色,纷纷抬眼望向玉帝。
玉帝含笑:
灵官领命退下,四部天神退回仙班。
孙悟空快步进殿,拱手道:见过陛下。
玉帝笑问:大圣又有何难处?
孙悟空咧嘴一笑:陛下圣明!老孙确遇了些麻烦。
玉帝取过仙果品尝: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