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万仞之下,黑潮如墨,连最擅潜游的海妖都不敢靠近这片海域——海底祭坛的轮廓在幽暗里若隐若现,青黑色的石台上刻满了早已失传的上古符文,每一道纹路都裹着千年不散的阴寒,连海水都似被冻住般,只在祭坛四周缓缓流转,透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
肖河悬在祭坛上空三尺处,玄色道袍下摆被海压吹得微微颤动,他却连眼睫都没眨一下。指尖先捏了个“敛气诀”,将自身灵力压至丹田深处,又以混沌纹路在周身布下三层薄光——第一层隔海压,第二层阻阴寒,第三层护经脉。这是他惯有的谨慎,哪怕已知祭坛无主动禁制,也绝不会贸然踏入未知之地。
“地心之火藏于祭坛基座,按经脉重构的记载,需以混沌纹路为引,先导火入脉,再塑幽冥火道。”他指尖划过袖中《玄元真经》的拓本,书页上的字迹似有感应,透出淡金色微光。肖河没有急着动手,反而绕着祭坛走了三圈,目光扫过石台角落那几道新鲜的爪痕——是高阶海妖留下的,爪尖还沾着暗紫色的火烬,显然不久前有生物试图取火,却被地心之火反噬。
“火性烈,且含幽冥煞气,硬吸必伤经脉。”肖河停在祭坛中央,掌心翻出一道混沌纹路,那纹路似活物般扭动,渐渐化作一个漏斗状的光罩。他没有直接触碰到祭坛基座,而是将光罩扣在基座上方的符文凹槽处——这是他观察后的巧劲,利用祭坛本身的符文引导火势,而非蛮力取火,正是“借力打力”的心思。
下一刻,基座传来“嗡”的一声闷响,暗紫色的火焰从凹槽中窜出,带着刺鼻的硫磺味,火舌舔舐着光罩,竟将混沌纹路烧得微微发烫。肖河眼神一凝,指尖再补两道纹路,一道缠在光罩外层加固,另一道则化作细如发丝的光丝,顺着火舌的轨迹,缓缓探向火焰深处。
“导火入脉需循序渐进,先通手少阳三焦经,再走足少阴肾经,最后汇于丹田。”他屏气凝神,感受着光丝传来的灼热——那温度足以熔断寻常法宝,可混沌纹路却如温顺的溪流,将地心之火的烈气层层过滤,只留下纯粹的幽冥火灵力。当第一缕火灵力顺着光丝涌入经脉时,肖河的额头渗出细汗,却依旧稳稳控制着灵力的流速:快了会灼穿经脉,慢了则火性消散,这其中的分寸,全靠他对灵力的精准掌控。
就在幽冥火灵力即将走完三焦经时,异变突生——祭坛石台下突然传来“咔嚓”声,一道黑影从暗处窜出,竟是头身长两丈的“墨鳞鲨妖”,它的獠牙上还挂着前一个猎物的残骨,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肖河,显然是被地心之火的气息吸引而来。
肖河没有回头,左手依旧维持着导火的纹路,右手却骤然凝出一道幽冥火矛——这是他临场发挥的反应,没有丝毫犹豫。火矛带着暗紫色的尾焰,直刺鲨妖的左眼,可鲨妖皮糙肉厚,火矛只擦过它的鳞片,留下一道焦痕。
“聒噪。”肖河的声音冷了几分,就在鲨妖扑来的瞬间,他胸口的鳞片突然泛起淡金色的光——那是他炼化祭坛符文时,意外浮现的“魂火共生”纹路。只见他指尖一点,纹路骤然亮起,祭坛四周突然飘起数十道半透明的残魂,这些都是过往死在祭坛的修士所留,此刻竟被纹路牵引,化作一道道魂刃,齐齐刺向鲨妖。
这一手连肖河自己都略感意外,却没有停顿——他借着残魂缠住鲨妖的间隙,将导火的光丝加快了三成,同时另一只手捏出“焚脉诀”,引导幽冥火灵力在肾经中快速流转。鲨妖被魂刃刺得痛吼,转身想逃,肖河却眼神一厉,指尖的幽冥火突然暴涨,化作一张火网,将鲨妖整个罩住。
“以魂养火,以火炼魂。”肖河低声念出《玄元真经》里的句子,魂火共生纹路再次亮起,残魂竟融入火网,让火网的温度骤然升高。鲨妖在火网中挣扎,鳞片一片片被烧融,最终化作一滩灰烬,只留下一颗泛着灵气的妖丹。肖河没有去捡,反而将火网收回,融入经脉——这是他的腹黑之处,鲨妖的妖丹虽有灵力,却不如这缕“魂火融合”的火灵力纯粹,与其浪费时间收妖丹,不如借势巩固幽冥火道。
当最后一缕幽冥火灵力汇入丹田时,肖河突然感到胸口的《玄元真经》拓本剧烈震动,残魂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画面里,蚩尤站在九劫鼎前,鼎身刻满了与祭坛相似的幽冥符文,他双手结印,将暴动的九幽冥火一点点压入鼎中,口中念着的口诀,竟与《玄元真经》里“以脉承火,以魂镇火”的句子隐隐相合。
“原来如此。”肖河瞬间顿悟,之前他只想着“塑火道”,却忽略了“镇火”——九幽冥火性烈,若只靠经脉承载,迟早会反噬自身。而蚩尤的方法,是用魂火共生的力量为“锁”,以经脉为“渠”,两者相辅相成,才能真正掌控这股力量。他立刻调整灵力,将魂火纹路的力量引入经脉,与幽冥火道交织,原本躁动的火灵力瞬间变得温顺,在经脉中流转时,竟还带着滋养经脉的暖意。
这时,祭坛外突然传来几道不同的灵力波动——一道灵动如林间清风,带着妖族特有的草木气息;一道精纯如朝阳,是人族修士的灵力;还有一道阴翳如夜雾,隐隐透着魔族的煞气。肖河眼神一凛,立刻收敛周身的幽冥火,将混沌纹路的光罩撤去,只留下一层薄薄的敛气诀。
他没有贸然探头,只是靠在祭坛的石柱后,指尖凝出一缕微弱的灵力,顺着海流探向波动传来的方向——这是他的谨慎,未知的修士往往比海妖更危险,尤其是在这种藏有机缘的地方。灵力反馈回来的画面里,三个身影正朝着祭坛的方向而来:妖族少女穿着翠绿的裙衫,指尖绕着藤蔓;人族少年背着长剑,眉宇间带着傲气;魔族少女则披着黑纱,手中把玩着一枚骷髅状的法器。
“妖、人、魔各族的天才……”肖河摸了摸胸口的拓本,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他没有选择避开,也没有主动上前——而是将幽冥火道的力量再压一分,同时让魂火纹路隐入鳞片之下。他知道,这些人既是潜在的威胁,也可能是未来的机缘,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稳固自己刚重构的经脉,以及魂火与火道结合的根基。
毕竟,这次祭坛之行不仅让他拥有了“九幽冥火道”,更悟到了“魂火炼体”的雏形——只要后续能找到完善这一体系的方法,无论是战斗术法还是体术,都能再上一个台阶。而那些正在靠近的身影,或许就是解开下一段机缘的钥匙。
肖河缓缓站直身体,玄色道袍在海流中轻轻飘动,他望着祭坛外越来越近的灵力波动,眼神平静却藏着锋芒——既已打下如此牢固的根基,接下来,便该看看这修真界的天才们,究竟有几分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