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江风卷着木屑味灌入仓库缝隙,肖河单膝蹲在蛛网密布的横梁上,指尖捏着两张泛黄的宣纸。暗金色的“掌控”纹路从他掌心溢出,如活物般爬上纸面,在墨痕间蜿蜒成李傲天特有的狂草笔锋。
“洪门秦山亲启:九黎盟圣女携三阴真火灶暂存江州码头,青帮已遣死士欲夺,速带精锐截杀,事后火灶归你……”
“青帮赵昆亲启:李家族长密信,洪门秦山勾结九黎盟,欲借火灶炼制邪器,火灶在三号仓库,可率人‘缉拿’……”
纸页上的墨色明明是新研的松烟,却透着一股陈年古旧的霉味——那是肖河用“岁月尘”术法催化的效果。他指尖轻点,两封信的落款处分别浮现出李傲天的私印虚影,那是他昨日在李家议事厅用“因果拓”偷来的灵力残痕。
“秦山那老匹夫性如烈火,赵昆又最是多疑。”肖河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将信件折成纸鹤,袖中飞出两道暗金色流光,精准注入纸鹤双目——这是“惑心咒”,能让收信人在看到信件时,心头猜忌放大三分。
仓库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肖河身形一晃,已隐入梁柱阴影。正午的阳光透过破窗,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恰好照亮中央那口蒙着黑布的青铜方鼎——正是两帮觊觎的“三阴真火灶”。此物本是九黎盟用来炼制巫蛊的灵器,肖河昨夜从一个落单的九黎盟修士身上夺得,此刻成了引狼入室的诱饵。
“哐当!”仓库大门被猛地踹开,数十名劲壮汉子簇拥着一个赤膊纹龙的壮汉闯入,正是洪门龙头秦山。他目光如炬,一眼扫到中央的火灶,又瞥见地上散落的半张信纸——正是肖河故意丢下的“青帮密信”残片。
“赵昆狗贼!果然想独吞!”秦山怒喝一声,腰间大环刀“锵”地出鞘,刀身映着日光,泛起嗜血的寒芒。他身后的洪门弟子立刻呈扇形散开,手中短刃与铁尺闪着寒光。
几乎同时,西侧墙面轰然倒塌,青砖碎块飞溅中,一群身着青布长衫的人缓步走出。为首的赵昆摇着折扇,眼神阴鸷如毒蛇:“秦山,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我青帮地盘,还敢污蔑?”他折扇“唰”地展开,扇面竟是一面淬毒的精钢软甲。
两帮人马在火灶两侧对峙,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秦山脚下的砖块突然“咔嚓”裂开——那是肖河暗中用灵力震碎的,恰好让赵昆注意到秦山“蓄势待发”的姿态。
“动手!”秦山忍耐不住,率先挥刀劈向赵昆。大环刀带着风雷之声斩落,却被赵昆折扇一挡,“叮”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与此同时,洪门弟子甩出铁链,缠向青帮众人,而青帮弟子则掏出竹筒,喷出刺鼻的迷烟。
肖河在梁上冷眼旁观,时机已到。他屈指一弹,三枚碧绿色的丹丸坠入人群——正是用藤妖乙木灵根炼制的“青木炸药”。丹丸触地瞬间爆发出刺目绿光,无数坚韧的藤蔓从爆炸中心疯狂生长,如活蛇般缠绕住斗殴的帮众。
“什么东西?!”一个洪门弟子被藤蔓缠住脖颈,窒息般挣扎。藤蔓上渗出粘稠的汁液,沾到皮肤便泛起青烟,竟是带着腐蚀性的妖力。赵昆惊退数步,折扇连斩,却发现藤蔓断口处立刻再生,根本杀不绝。
“是九黎盟的妖法!”不知谁喊了一声,本就互相猜忌的两帮人马顿时更加混乱。肖河抓住机会,袖中飞出两道灵力,分别击中秦山与赵昆手中的兵器。秦山的大环刀突然迸出几点黑芒,正是九黎盟特有的巫毒气息;而赵昆的折扇则猛地射出几枚毒针,针尾系着的红绳上,赫然绣着洪门的朱雀图腾。
“你果然勾结九黎盟!”赵昆指着秦山怒吼,同时向后急退,显然想保存实力。
“放你娘的狗屁!是你用妖法暗算!”秦山怒不可遏,挥刀劈开藤蔓,径直冲向赵昆。
肖河见状,身形如鬼魅般掠下横梁,指尖暗金色灵力凝聚成针,精准刺入几个青帮弟子的“笑腰穴”。那几人突然失控大笑,手中毒刃胡乱挥舞,竟砍伤了自家兄弟。混乱中,他顺手从一个倒地的洪门弟子怀中摸出一枚火折子,手腕一抖,掷向堆放着油料的角落。
“轰!”
火焰腾起的瞬间,肖河已借着浓烟隐入阴影。他回头望去,火舌舔舐着藤蔓与木料,发出“噼啪”爆响,而秦山与赵昆还在互相厮杀,完全没注意到真正的幕后推手已悄然离场。
肖河闪入仓库后的小巷,撕开易容面皮,露出原本的面容。江风拂过他微湿的额发,露出额角若隐若现的因果印记。方才的爆炸中,他故意让一缕青木妖气附着在自己袖口,又在秦山刀上留下一丝因果灵力——这是给某些“观察者”的线索。
果然,当他拐过街角时,一道淡紫色的身影从屋顶掠过,带起的香风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狐臊味。肖河嘴角微扬:“南疆狐族的‘闻香使’,九黎盟的人果然来了。”
他没有追,反而转入一家挂着“临江茶肆”幌子的暗桩。茶肆老板是他早年埋下的棋子,此刻正用陶壶煮着普洱。“主子,”老板低声道,“方才码头方向有妖气波动,像是藤妖与狐妖的混合气息。”
“知道了。”肖河接过茶盏,指尖在桌面轻点,画出一个残缺的九黎图腾,“帮我查一下,最近江州有没有灵根异禀的少年少女出现,尤其是能操控火焰或木系灵力的。”
他想起三阴真火灶上刻着的上古铭文,那似乎与一种能沟通天地灵火的“焚天诀”有关。若想在飞升之路上走得更远,光靠因果术和体术远远不够,必须寻到顶级功法。而两帮火拼,不过是他为自己铺路的第一步。
茶肆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几个浑身是伤的洪门弟子踉跄着跑过,边跑边喊:“青帮疯了!他们有妖法!”紧接着,数道黑影从空中掠过,正是青帮的修真者追兵。
肖河透过窗棂,看到其中一个追兵腰间挂着一枚玉牌,牌面上刻着半朵莲花——那是江南李家旁支的标志。看来李傲天果然派人插手了江州事务,只是不知是为了火灶,还是为了追查他这个“奸细”。
“主子,李家族人往这边来了。”老板脸色微变。
肖河却异常冷静,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肖”字的青铜令牌,往桌上一拍:“告诉他们,我在此处恭候多时。”他非但没躲,反而要借李家的手,再给九黎盟和两帮添一把火。
他想起在李家议事厅见到的李嫣然,那个拥有天生灵体的少女,还有她腰间的听风铃。或许,江州这潭水,能让他钓到更大的鱼。
阳光渐渐西斜,将肖河的影子拉长在青砖地面。他端起茶盏,望着杯中翻涌的茶叶,眸光深邃如江。这场势力冲突,不过是他踏入修真世界的一块垫脚石。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