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的夜色浸着微凉的雾气,天机阁分部的阁楼里烛火摇曳,将肖河的身影拉得修长。他指尖捏着一卷泛黄的修士名录,目光却未落在纸页上——灵识早已如细密的蛛网,悄无声息地裹住了整个分部,连院角那株老桂树的叶片颤动都清晰可辨。
“肖师兄,总部传讯,说九黎盟近期或有异动,需咱们加强戒备。”
朱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软语间带着惯常的温婉。她推门而入时,广袖扫过门槛,一缕极淡的血煞气顺着袖口逸出,被肖河的灵识精准捕捉。那气息藏得极深,若不是他早因前几日“情报误差”之事留了心,恐怕真会被瞒过去——三日前朱雀上报的九黎盟据点,竟是一处空营,当时他便觉蹊跷,此刻这血煞气,恰好印证了猜测。
“总部的消息倒是及时。”肖河放下名录,抬眸时眼底无波无澜,只淡淡起身,“既如此,不如随我去院中巡查一番,也好看看分部的防御是否有疏漏。”
朱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随即又掩去,点头应道:“全听师兄安排。”
两人并肩走入院中,老桂树的影子在月光下织成斑驳的网。刚走到院心,肖河忽然脚步微顿,指尖看似随意地在虚空中一点——那一点之下,三枚淡金色的印记悄然隐入地面,正是他法身鳞片的“因果锚点”。他早算准朱雀若要动手,定会选在院中人少的地方,这锚点便是为“因果清算”留的后手。
“师兄,怎么了?”朱雀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试探,右手已悄悄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肖河还未开口,四周的雾气突然暴涨,五道黑衣人影从雾中窜出,手中法器泛着冷光,直奔肖河而来!为首那修士祭出一柄巨斧,斧刃裹挟着狂猛的灵力,劈向肖河的后心,口中嘶吼:“肖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朱雀的剑也在此时出鞘,剑光如流萤,却不是指向黑衣修士,而是直刺肖河的胸膛——温婉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眼底翻涌着狠戾:“天机阁待我不薄,可九黎盟给的,你天机阁给不了!”
剑刃破空的声响极锐,肖河却像是早有预料。他不闪不避,反而微微前倾身体,让剑尖离自己的胸膛更近几分。就在剑刃即将刺入皮肉的刹那,他周身突然泛起紫金色的光晕,背后法身虚影浮现——那是一尊覆满鳞片的巨兽轮廓,鳞片上“时间沙漏”的纹路骤然亮起,之前埋下的三枚因果锚点同时迸发金光!
“因果清算,还施彼身。”
肖河的声音冷得像冰,话音落时,朱雀剑上的灵力突然倒灌而回,顺着剑刃缠上她的手臂。与此同时,那黑衣修士劈来的巨斧突然转向,斧刃狠狠砸在身旁另一名修士的肩头,骨裂声伴着惨叫刺破夜色;余下三人祭出的火球、冰刺、毒针,竟齐齐调转方向,互为攻击目标——紫金色的光罩如同不可违逆的法则,将所有袭来的攻击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
“你……你早知道?!”朱雀惊得连连后退,握着剑柄的手不住颤抖。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为何会被肖河识破?
肖河缓步上前,法身鳞片在月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每一片都像淬了寒铁。他指尖一挑,青藤剑从剑鞘中跃出,剑身萦绕着淡青色的剑灵——那剑灵形如少年,抬手便在虚空中画出一道血色符文,符文悬浮在朱雀头顶,正是“九黎盟血誓符”的纹路。
“三日前你上报的空营,营地里残留着九黎盟修士的脚印,却没有半点天机阁探子该留的标记。”肖河的目光扫过朱雀扭曲的脸,语气里带着几分腹黑的嘲讽,“你以为用‘情报失误’就能蒙混过关?还有你袖口的血煞气——九黎盟修士常年修炼血术,这气息就算洗十次澡也去不掉。”
剑灵画出的血色符文突然收紧,朱雀的胸口猛地凸起一块,一道血痕从她锁骨处蔓延开来。她疼得蜷缩在地,口中溢出鲜血,那血誓符竟在反噬!原来肖河早算到,九黎盟为控制卧底,定会种下血誓符,而他激活“因果清算”时,特意让剑灵引动符中因果,就是要让朱雀尝一尝背叛的代价。
“肖河!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朱雀眼中闪过疯狂,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令牌,就要捏碎——那是九黎盟的“同归于尽令”,捏碎后可引动体内灵力自爆。
可她的手指刚碰到令牌,肖河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逼近。青藤剑的剑尖抵在她的手腕上,淡青色的灵力顺着剑尖钻入她的经脉,瞬间封死了她引动灵力的通路。肖河的指尖按在她的眉心,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果断:“想死?没那么容易。留你一条命,好让九黎盟知道,动我天机阁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话音落时,指尖灵力一吐,朱雀闷哼一声晕了过去。那五名黑衣修士早已被反弹的攻击重伤,此刻见朱雀被俘,更是面如死灰。肖河瞥了他们一眼,青藤剑剑身轻颤,三道青色剑气射出,精准地废了三名修士的丹田——留下两个活口,正好让他们回去给九黎盟“报信”。
“处理干净,别留下痕迹。”肖河对闻声赶来的天机阁弟子吩咐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场生死厮杀不过是拂去了衣袖上的灰尘。他俯身捡起朱雀掉落的黑色令牌,指尖摩挲着令牌上的九黎盟纹路,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九黎盟敢在江州动天机阁的人,这笔账,迟早要算清楚。
待弟子们抬走朱雀和黑衣修士,肖河才走到院角的老桂树下,指尖抚过树干。刚才战斗时,他特意留了几分力,让那名持斧修士重伤却未死,就是要借他的口,让九黎盟以为自己只是侥幸识破埋伏——示弱,有时候比逞强更能看清对手的底牌,这是他多年来行走修真界的谨慎之道。
“肖师兄,总部刚又传讯,说雾隐谷的‘陨星秘境’三日后开启,各族天才都会去那里寻机缘,让咱们分部也派人参会,也好打探各族动向。”一名弟子捧着传讯玉符赶来,语气带着几分兴奋——陨星秘境百年一遇,里面不仅有天材地宝,更能遇到各族的顶尖修士,对提升实力大有裨益。
肖河接过玉符,灵识探入后微微颔首。雾隐谷……他早有耳闻,那里是妖、人、魔三族交界之地,秘境开启时各族天才汇聚,正好能借此机会看看其他族的实力,也为自己后续修炼寻些机缘。更重要的是,他法身的“因果清算”需吸收天地间的本源灵力才能进阶,陨星秘境中或许有他需要的东西。
“备好行装,三日后我亲自去。”肖河将玉符还给弟子,目光望向雾隐谷的方向。夜色中,那里似乎有灵光闪烁,像是在召唤着各方修士。他抬手摸了摸胸口——刚才朱雀的剑虽未刺入,却也让他察觉到自身防御的一丝破绽,这次去秘境,正好能找些材料炼制更强的护具,顺便打磨体术。
三日后清晨,肖河背着青藤剑,一身素白修士服,独自踏上了前往雾隐谷的路。江州城外的官道上薄雾未散,他脚步轻快却稳健,每一步都踩在灵力流动的节点上,身形如清风般掠过,这是他早年修炼的“流风步”,虽不是顶级体术,却胜在灵活,能在战斗中快速闪避攻击。
行至正午,前方突然传来妖兽的嘶吼声。肖河循声望去,只见一片树林中,一头体型庞大的“裂地熊”正追着一名身着红衣的少女。那少女生着一对毛茸茸的狐耳,身后拖着一条火红的狐尾,显然是妖族的狐族修士。她手中握着一柄短刃,却因灵力消耗过大,脚步渐渐迟缓,眼看就要被裂地熊的巨掌拍中。
肖河没有立刻出手,而是站在树后观察——裂地熊皮糙肉厚,力大无穷,但眼睛是弱点;那狐族少女虽灵力不足,却身法灵动,若能找到机会攻击熊眼,未必没有胜算。他想看看这少女的应变能力,也顺便评估一下妖族天才的水准。
可眼看裂地熊的巨掌就要落下,少女却因脚下一滑,竟直直朝着熊爪扑去。肖河眉头微蹙,身形骤然一动——流风步展开到极致,他的身影在林间留下数道残影,手中青藤剑同时出鞘,剑光如青虹,精准地斩向裂地熊的右眼!
“嗷——!”
裂地熊吃痛嘶吼,巨掌猛地收回,捂着眼睛连连后退。肖河落在少女身旁,左手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后飘出数丈,避开了裂地熊的反击。他将少女扶稳,目光扫过她嘴角的血迹,语气平静:“先调息,这妖兽交给我。”
少女抬起头,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她看着肖河的侧脸,脸颊微微泛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我叫苏清瑶,是青丘狐族修士。”
肖河点头,未再多言——此刻裂地熊已缓过劲来,左眼赤红地盯着他,口中喷出带着腥气的热风。他脚尖点地,身形跃起,法身鳞片再次浮现,“时间沙漏”纹路亮起,这一次,他没有用“因果清算”,而是将灵力注入青藤剑,剑身泛起浓郁的青光:“青藤锁灵。”
无数青色藤蔓从剑身涌出,如同活物般缠向裂地熊的四肢。裂地熊挣扎着想要挣断藤蔓,可藤蔓上附着的灵力带着束缚之力,越缠越紧。肖河落在裂地熊的头顶,手中青藤剑高高举起,剑尖凝聚着紫金色的灵力——这是他将法身灵力与剑术结合的招式,既保留了“因果”的锐利,又有剑术的精准。
“噗嗤——”
剑光落下,精准地刺入裂地熊的天灵盖。裂地熊的身体僵住,随即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激起一片尘土。肖河收剑落地,指尖一动,藤蔓收回剑中,只留下裂地熊的内丹悬浮在掌心——这内丹蕴含着浓郁的土系灵力,正好能用来炼制护具。
“公子好厉害!”苏清瑶刚调息完,见他如此轻松便解决了裂地熊,眼中满是敬佩,“我听说陨星秘境里有很多这样的妖兽,公子若是不介意,不如我们结伴同行?”
肖河看着苏清瑶真诚的眼神,沉吟片刻——狐族修士擅长感知和幻术,秘境中或许会遇到幻境,有她在能多一层保障。而且这少女灵力纯净,并无恶意,结伴而行也无妨。
“可以。”他点头应下,掌心的熊内丹递了过去,“这内丹你也用得上,分你一半。”
苏清瑶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接过:“公子倒是大方,不像我之前遇到的那两个修士,连块灵石都不肯分。”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两道脚步声。一名身着黑衣的少年踏雾而来,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魔气,正是魔族少主墨炎;另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女手持长剑,剑眉星目,是人族剑修林霜。两人显然也是为陨星秘境而来,看到肖河和苏清瑶,墨炎挑了挑眉:“刚才那裂地熊是你们解决的?倒是有点本事。”
林霜则目光落在肖河的青藤剑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阁下的剑术很精妙,不知可否同行?秘境深处危险,多个人多份保障。”
肖河扫过两人——墨炎虽一身魔气,却无凶戾之气;林霜剑意纯粹,显然是正统剑修。他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肖河,天机阁修士。”
“墨炎,魔族少主。”
“林霜,青云剑宗修士。”
“苏清瑶,青丘狐族修士。”
四人自报身份,默契地朝着陨星秘境的方向走去。阳光下,他们的身影并肩而行,灵力气息交织在一起——肖河知道,这趟秘境之行,不仅能提升实力,或许还会遇到更多意想不到的机缘,而身边这几位各族天才,或许会成为他未来修真路上的重要伙伴。
走到秘境入口时,肖河抬头望向那片悬浮在半空的星云——秘境的入口藏在星云之中,隐隐有灵力波动传来。他指尖捏了个法诀,法身鳞片上的沙漏纹路再次亮起,灵识探入星云,仔细感知着其中的危险。
“里面有阵法,而且是上古流传下来的‘迷踪阵’,若是走错一步,恐怕会陷入幻境。”肖河收回灵识,对三人说道,“我曾研究过阵法,我来带路,你们跟紧我。”
墨炎挑眉:“哦?你还懂阵法?倒是个全才。”
苏清瑶眼中满是信任:“肖公子放心,我会用狐族的感知帮你留意周围的动静。”
林霜则握紧长剑:“若有妖兽或敌人,我来挡着。”
肖河点头,率先踏入星云。他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踩在阵法的薄弱点上,青藤剑在手中轻颤,剑身的灵力与阵法的灵力相互感应,指引着方向。身后三人紧紧跟上,苏清瑶的狐耳微微颤动,感知着周围的灵力变化;林霜的剑始终出鞘三寸,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墨炎则祭出一枚黑色玉佩,护住四人的周身,隔绝了阵法中逸散的混乱灵力。
行至阵法深处,前方突然出现一片迷雾,迷雾中隐约有无数人影闪过,正是迷踪阵引发的幻境。苏清瑶的脸色微微发白:“这幻境能引动人心中的执念,若是心神不宁,很容易被困住。”
肖河的目光依旧冷静,他抬手将一道淡金色的灵力注入三人眉心:“这是我法身的‘因果灵力’,能暂时护住你们的心神,别被幻境迷惑。”
灵力入体,三人只觉眉心一阵清凉,幻境中的人影顿时变得模糊。肖河继续带路,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心中无执念,幻境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迷雾渐渐散去,一座巨大的石门出现在眼前,石门上刻着古老的符文,正是陨星秘境的真正入口。
“终于到了。”墨炎松了口气,伸手就要去推石门。
“等等。”肖河拦住他,指尖指向石门上的一道符文,“这符文是‘禁制符’,直接推会触发禁制,我们需要用四种不同属性的灵力同时激活符文,才能打开石门。”
说着,他看向三人:“我是金土双属性,墨炎是火属性,林霜是金属性,清瑶是木属性——正好四种属性,我们同时将灵力注入符文。”
三人点头,各自站在石门的一角,将灵力凝聚在指尖,缓缓注入符文。当四种灵力同时涌入时,石门上的符文骤然亮起,发出耀眼的光芒。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石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浓郁的本源灵力气息,还有淡淡的宝物光晕。
肖河率先踏入石门,目光扫过秘境内部——这里是一片广阔的山谷,谷中长满了千年灵草,远处的山峰上悬浮着数颗闪烁的陨星石,正是蕴含本源灵力的宝物。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知道自己的修真之路,又将迈出坚实的一步。
而身后的苏清瑶看着他的背影,琥珀色的眸子里泛起温柔的光——刚才在幻境中,她看到的不是执念,而是肖河冷静破阵的身影。她隐隐觉得,这个天机阁的修士,或许会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不一样的痕迹。
谷中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灵草的香气。肖河抬手握住青藤剑,转身对三人说道:“秘境中的机缘虽多,但危险也不少,我们各自小心,若是遇到麻烦,以灵识传讯。”
话音落时,他已朝着远处的陨星石走去。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法身鳞片的光泽与陨星石的光芒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这位天机阁的修士,终将在这片修真世界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强者之路,直至飞升天界,执掌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