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半山的暴雨拍打着防弹玻璃,将别墅内的血腥味压得若有若无。
肖河站在密室中央,指尖悬在丹炉上方三寸处。紫金色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丹丸表面,每一滴血都精准地嵌入一道阵纹——这是他刻下的第七十九道因果逆乱纹,纹路闭合的瞬间,丹丸突然发出婴儿拳头大小的光晕,照得他侧脸线条愈发冷硬。
法身鳞片在衬衫下轻轻震颤,幽蓝色的玄冥寒气顺着血管游走,在皮肤表面凝成细密的霜花。肖河不动声色地瞥向墙角的温度计,红线卡在零下三度——这不是空调的效果,而是九劫鼎首次主动吸收外界能量时,无意识散逸的极寒。
肖大师好手段。李傲天坐在紫檀木椅上,手指敲击着扶手,节奏与祭坛周围七名童男童女的心跳重合。孩子们穿着统一的白色睡袍,颈间翡翠平安扣泛着诡异的红光,扣绳深深勒进皮肉,留下紫青色的印记,七天功夫就炼成九转还阳丹,果然是昆仑出来的高人。
肖河没抬头,指尖在丹丸上补了道收尾的锁纹:李总用三阴真火炉当基座,又备了这么多生魂引,倒是比我懂行。他故意加重生魂引三个字,目光扫过孩子们空洞的瞳孔——那不是恐惧,是魂魄被强行抽离后的麻木,平安扣里锁着的,是他们仅存的三魂七魄。
李傲天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松弛下来,从怀里掏出个锦盒:事成之后,这枚血玉髓归你。盒盖打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玉髓内部隐约有血丝流动,只要丹药能让我再多活十年,港岛的地下世界,分你一半。
肖河终于转过身,丹丸在他掌心缓缓旋转,光晕里能看到无数细小的黑线在游走——那是被阵纹困住的因果线,每条线都连着李傲天的某项恶行。他掂了掂丹药,突然轻笑一声:李总可知,这丹丸为什么要刻七十九道纹?
李傲天皱眉:讲究?
是代价。肖河走到祭坛边,指尖擦过一个男孩的平安扣。翡翠触手冰凉,里面的红光突然暴涨,男孩喉咙里发出的声响,眼白翻出,竟有细小的血珠从眼角渗出。七七四十九天,七个生魂,每道纹都要吸足怨气才能成。他突然提高声音,丹丸的光晕骤然收缩,但你用的不是普通生魂,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三阴童男童女,这就不是还阳,是借命了。
话音未落,青藤剑突然从背包里飞出,剑身在半空暴涨三尺,雷藤缠绕的剑柄自动落入肖河手中。剑刃嗡鸣着指向李傲天,一道电光顺着剑刃劈向祭坛阵眼——那里埋着块刻满符文的青铜镜,正是三阴真火炉的核心。
你敢!李傲天猛地拍案而起,护体罡气瞬间膨胀成半透明的金钟。但他没去管剑,反而冲向墙角的控制台,想要启动早已布好的杀阵。
肖河算准了他的反应。在李傲天手指触到按钮的刹那,掌心丹丸突然爆开!紫金色的光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却没有伤及孩子们分毫,所有能量都顺着祭坛的纹路逆流,如同被堤坝拦截的洪水,狠狠撞向阵眼的青铜镜。
咔嚓——
镜身碎裂的瞬间,七枚翡翠平安扣同时炸开。孩子们软软地倒在地上,原本空洞的瞳孔渐渐恢复神采,只是还说不出话。而李傲天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三十年来靠邪术掠夺的修为,正顺着阵纹倒灌而出,在他体表凝成无数黑色的丝线,线的另一端,全扎进肖河的法身鳞片里。
这是...我的功力!李傲天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原本饱满的皮肤迅速干瘪,露出青色的血管,你改了丹方!那不是还阳丹,是因果清算丹
肖河握着青藤剑缓步走近,剑刃上的雷纹越来越亮:你用百人精血铺成上位路,又想借童男童女的命续寿,这因果债,总得分期偿还。他突然侧身,避开李傲天拼死打出的一掌,剑锋顺势划过对方手腕,九劫鼎吸收你的邪力,正好炼掉我体内的杂质,多谢了。
李傲天的手掌在半空中僵住,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涌出黑色的雾气。他看着自己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突然凄厉地笑起来: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幕后老板不会放过你的!他是...
话没说完,青藤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上浮现出个模糊的青衣女子身影,剑灵显形的瞬间,密室温度骤降到零下十度,女子素手一挥,一道青光堵住了李傲天的嘴:聒噪。
肖河挑眉。剑灵极少主动现身,看来李傲天口中的幕后老板,连剑灵都觉得棘手。他没有追问,反手一剑刺穿李傲天的心脉——这人作恶太多,留着只会滋生更多因果。
邪力离体的瞬间,李傲天的身体迅速枯萎,最后化作一捧黑灰,被风吹散在祭坛上。而肖河的法身鳞片则泛起更深的幽蓝,玄冥寒气在体内完成了一次周天循环,九劫鼎的气息也沉稳了不少。
检查一下孩子们的魂魄。肖河收剑入鞘,剑灵已隐去身形,只在剑身上留下一片淡青色的流光。他走到最近的女孩身边,指尖按在她眉心,紫金色的真气缓缓注入,平安扣碎了,魂魄可能受了震荡。
女孩睫毛颤了颤,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声音细若蚊蚋:叔叔...我看到...穿红裙子的姐姐...
肖河动作一顿。红裙子?他想起刚才检查平安扣时,其中一枚扣内侧刻着个极小的字,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或许与孩子们的来历有关。
剑灵突然在他识海里开口,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这别墅的地基下,有座民国时期的义庄。
暴雨还在下,肖河走到窗边,用玄冥寒气在玻璃上写了个字。寒气凝结的瞬间,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雨幕,停在别墅门口。
他眯起眼,看到个穿红色风衣的女人撑着黑伞走进来,高跟鞋踩在积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女人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封面烫金的特事科三个字在雨夜中格外醒目。
肖河先生?女人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带着点被雨水打湿的沙哑,我是苏清颜,特事科港岛负责人。接到线报,这里有非法祭祀活动。
肖河看着玻璃上逐渐消融的字,突然笑了。法身鳞片传来微弱的共鸣,不是敌意,是某种奇异的吸引力。他转身打开密室门,青藤剑在背包里轻轻震动,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期待。
因果轮回,果然妙不可言。
处理完现场的收尾工作,将孩子们交给特事科的医护人员时,苏清颜递给他一杯热咖啡:谢谢你。这些孩子是近三个月失踪的,我们查了很久都没线索。她的指甲涂着暗红色的指甲油,喝咖啡时,小指微微翘起,带着点旧式大家闺秀的矜持。
肖河接过杯子,指尖与她相触的瞬间,玄冥寒气突然躁动了一下,在他手背上凝成个极小的冰花,又瞬间消融。苏清颜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随即恢复自然:肖先生的手真凉。
体寒。肖河淡淡回应,目光落在她颈间——那里戴着条银链,吊坠是片枫叶形状的玉佩,玉佩边缘有个缺口,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过。
苏清颜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吊坠,笑容淡了些:祖传的,丢过一次,找回来就成这样了。她突然话锋一转,李傲天背后的势力不简单,肖先生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回酒店。肖河喝完咖啡,将杯子放在桌上,明天去看看那座义庄。
苏清颜挑眉:需要特事科配合吗?
不用。肖河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不过,如果苏小姐查到红裙子的线索,可以打给我。
雨声渐小,别墅外的东方泛起鱼肚白。肖河坐进出租车时,摸了摸口袋里的血玉髓——李傲天的遗物,玉髓里的血丝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与他法身鳞片的光泽渐渐融合。
九劫鼎在丹田轻轻转动,似乎在消化今晚吸收的能量。肖河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节奏与青藤剑的震颤重合。
他知道,李傲天只是个开始。能让特事科都头疼的势力,绝不会简单。而那个叫苏清颜的女人,她的玉佩缺口,她对玄冥寒气的反应,还有孩子们提到的红裙子,都像一块块拼图,正在组成一个更大的局。
但肖河并不担心。因果逆乱阵能反噬李傲天,自然也能应付接下来的风雨。他的目光投向车窗外的云层,那里藏着修真界的入口,藏着飞升天界的阶梯——这场在都市里的修行,不过是他踏上更高处的垫脚石。
出租车穿过隧道,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肖河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梳理今晚吸收的邪力。法身鳞片的幽蓝愈发深邃,仿佛有片星空被封印在皮肤之下,只等一个契机,便能冲破凡俗的束缚。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