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阁密室的石门落锁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嗒”响,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室内没有烛火,唯有中央那尊三足青铜鼎泛着幽光,鼎身刻着的日月星辰纹在暗处流转,像是将一片星空缩在了鼎上——这是玄元阁历代存放秘宝的“镇元鼎”,虽不及九劫鼎玄妙,却自带镇压邪祟的浩然正气。
肖河站在鼎前,指尖摩挲着掌心的阴阳玉匣。玉匣入手比在港口时更凉,匣身残留的神道教符文已被他用本命精血抹去,露出的暗金纹路在镇元鼎的光线下微微发亮,与鼎身的星辰纹隐隐呼应。
“倒是省了我设阵的功夫。”他勾了勾唇角。玄元阁与神道教素有旧怨,镇元鼎的浩然正气本就克制东瀛妖邪,用它来辅助封印八岐精魄,再合适不过。
他抬手将玉匣对准镇元鼎腹部的凹槽。那凹槽形状与玉匣严丝合缝,像是早就为它量身定做——这并非巧合,玄元阁古籍中记载,镇元鼎本就是上古时期为镇压八方妖邪所铸,凹槽对应着八荒方位,而阴阳玉匣,恰好落在“东瀛位”的凹槽里。
“咔——”
玉匣嵌入凹槽的瞬间,镇元鼎突然震颤起来!鼎身的星辰纹齐齐亮起,一道肉眼可见的光柱从鼎口冲天而起,撞在密室穹顶的八卦镜上,折射出万千金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将整个密室照得如同白昼。
“吼——!”
阴阳玉匣内传来八岐大蛇的嘶吼,比在港口时狂暴百倍。匣身剧烈发烫,暗金纹路扭曲变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匣而出。紧接着,一道黑影从玉匣中窜出,在金光中化作一头八首巨蛇的虚影——蛇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每个头颅都生着獠牙,眼窝中燃烧着幽蓝鬼火,正是八岐大蛇的精魄。
“区区一缕残魄,也敢作祟。”肖河眼神一凛,法身鳞片骤然竖起。
就在八岐虚影扑来的瞬间,他体表的鳞片突然泛起暗金色光泽,那些原本流转的阴阳太极纹路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交错的“囚”字纹——这是吞噬八岐精魄碎片后,法身觉醒的“镇压特性”,纹路交织间,竟带着镇元鼎同源的浩然正气。
“噗——”
八岐虚影的利爪拍在鳞片上,发出一声闷响。预想中的撕裂并未出现,反而像撞上了烧红的烙铁,虚影的爪尖瞬间溃散成黑烟,发出刺耳的嘶鸣。
“这是……玄元道尊的镇邪纹?”朱雀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明显的惊讶,“你的法身竟能模拟浩然正气?”
肖河没分心应答。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鳞片上的“囚”字纹正在主动吸附八岐精魄的邪气。那些幽蓝鬼火触碰到纹路时,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而纹路则变得更加凝实,甚至顺着虚影的蛇身往上蔓延,像是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镇!”他低喝一声,引动镇元鼎的灵力。
鼎口再次喷出金光,这一次,金光不再四散,而是凝聚成一道锁链,精准地缠上八岐虚影的脖颈。八首巨蛇疯狂挣扎,八个头颅同时喷出毒液,毒液落在金光锁链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始终无法将锁链熔断——镇元鼎的浩然正气,正是这种阴邪毒液的克星。
肖河趁机上前一步,掌心按在八岐虚影的七寸处。法身鳞片的“囚”字纹骤然收紧!
“嗷——!”
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竟在纹路的挤压下不断缩小。那些青黑色的鳞片寸寸碎裂,化作点点幽光,被“囚”字纹吸收。肖河能感觉到,随着精魄被压制,自己丹田内的九劫鼎也在微微震动,鼎身的“镇压法则”凹槽泛起微光,像是在渴望着什么。
“原来如此。”他心中了然。九劫鼎的法则凹槽并非只能靠一种能量填满,吞噬、镇压、生命……不同的法则对应着不同的“养料”,而八岐精魄的邪气,正是填补“镇压法则”的绝佳材料。
他不再犹豫,指尖在虚空中划过,打出一道剥离诀。
八岐虚影的核心处,突然飞出一缕纯黑色的光团——那是精魄中最本源的邪力,也是神道教试图利用的关键。光团刚脱离虚影,就被九劫鼎的吸力牵引,化作一道黑线,顺着肖河的经脉钻入丹田。
“嗡——”
黑线落入九劫鼎的“镇压法则”凹槽,原本黯淡的凹槽瞬间亮起!黑色邪力与凹槽内的混沌灵气交织,竟形成一道黑白相间的纹路,将凹槽填满了小半。九劫鼎的气息变得更加厚重,散发出的威压让肖河的法身都微微发烫。
与此同时,八岐虚影失去核心邪力,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它的身躯在金光锁链和“囚”字纹的双重镇压下,迅速溃散成无数光点,这些光点没有消散,反而像被磁石吸引,纷纷涌入阴阳玉匣——玉匣此刻竟成了临时的封印容器,将溃散的精魄碎片重新收拢。
当最后一点光点消失时,镇元鼎的金光缓缓收敛,密室重新归于昏暗。肖河收回手,掌心的“囚”字纹已隐去,只留下淡淡的暗金光泽。阴阳玉匣安静地嵌在鼎身凹槽里,匣身的暗金纹路与鼎身的星辰纹完美融合,再无一丝邪气外泄。
“好个镇压特性。”朱雀的虚影在识海中显形,绕着肖河的法身转了一圈,语气里满是惊叹,“寻常修士镇压妖邪,要么靠符咒,要么靠法器,你倒好,法身鳞片自带镇邪纹,连上古妖邪的精魄都能封,这要是传出去,那些降妖宗门怕是要抢着来拜你为师。”
肖河淡淡瞥了她一眼:“抢着来的,多半是想扒我的鳞片研究。”
朱雀被他逗笑,又很快正色道:“不过说真的,这特性对你后续太重要了。九黎盟豢养的妖邪不在少数,神道教又擅长驱使式神,你的镇压特性刚好克制他们,战斗时至少能少费三成力。”
肖河点头。他已经在盘算如何运用这特性——比如对阵九黎盟的魔修时,可先以镇压特性锁住对方的魔气,再用血魂幡吞噬修为;若是遇上神道教的式神,直接用“囚”字纹封印其灵智,让对方的法器变成废铁。
正思索间,青藤剑突然从储物袋中飞出,悬浮在镇元鼎上方。剑身上的青衣剑灵探出小脑袋,小手在空中虚画,很快,一个与九劫鼎一模一样的轮廓在虚空显现,轮廓底部的“镇压法则”凹槽里,黑白纹路清晰可见。
“是玉匣的能量填进去的。”剑灵奶声奶气地说,小手指着凹槽,“鼎鼎说,还要更多‘坏东西’才能填满。”
“‘坏东西’?”肖河失笑。剑灵口中的“坏东西”,大概就是指妖邪精魄之类。他抬手摸了摸剑灵的头,“会有的。”
九黎盟的血池洞,神道教的八岐大蛇,敢在江州兴风作浪的,没一个是善茬。这些“坏东西”,迟早都会变成九劫鼎的养料。
他将阴阳玉匣从镇元鼎中取出,玉匣此刻已彻底温顺,入手温润,再无半分邪气。他能感觉到,匣内被重新封印的精魄碎片,正与自己的法身产生微妙的联系——只要他心念一动,就能引动碎片中的残余力量,加持在“镇压特性”上,让封印之力更强。
“倒是件趁手的封印容器。”肖河将玉匣收入储物袋,与血魂幡分开放置。血魂幡的吞噬之力与玉匣的封印之力相冲,还是离远点好。
他转身走向石门,手按在冰冷的青铜门上时,忽然想起玄元阁阁主之前说的话——江州近期会有大批东瀛修士入境,似乎在寻找某件能“唤醒八岐”的秘宝。
“唤醒八岐?”肖河眸色微沉。仅凭这缕精魄,显然不够。神道教要找的秘宝,多半与八岐大蛇的本体有关,甚至可能与九黎盟的血池洞有所牵连。
毕竟,无论是九黎魔气,还是八岐邪力,都带着混沌初开时的暴戾,本质上有着说不清的联系。
“看来得加快脚步了。”他推开石门,外面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法身鳞片的暗金光泽在阳光下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镇压特性的觉醒,不仅是多了一种战斗手段,更让他隐约摸到了九劫鼎法则的脉络。吞噬为“进”,镇压为“守”,一进一守之间,似乎正朝着某种更圆满的境界靠近。
而那些挡在这条路上的妖邪魔祟……
肖河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正好,用来填满九劫鼎的法则凹槽。
密室的石门缓缓合拢,将镇元鼎的幽光再次藏入黑暗。但谁都知道,这玄元阁的平静之下,早已暗流涌动,一场牵涉九黎盟、神道教,甚至上古秘辛的风暴,正在江州悄然酝酿。而肖河,正是掀起这场风暴的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