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祭坛的腥风裹着咸涩的海风,卷过黝黑的礁石。九根刻满蛇纹的图腾柱在崖边矗立,柱顶燃烧的血色火焰舔着夜空,将一群身着兽皮的修士映得面目狰狞。
肖河隐在祭坛后方的阴影里,指尖捻着一片被海风撕碎的衣角——那是半个时辰前,他从一个落单的九黎盟外围修士身上扯下的。这伙人正在举行某种献祭仪式,祭坛中央的石台上,绑着十几个气息奄奄的散修,他们的灵力正被图腾柱上的纹路一点点抽走,汇入血海般的火焰中。
“血祭开启,祖巫降世……”为首的黑袍修士高举骨杖,杖顶镶嵌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射出两道猩红的光,“今日,便用这些修士的灵根,为我盟开启‘通魔渊’!”
周围的修士齐齐低喝,双手结出诡异的印诀。随着印诀变动,图腾柱上的蛇纹竟活了过来,如同无数条小蛇顺着柱身游走,发出“嘶嘶”的声响。石台上的散修们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体内的灵力像是被无形的泵抽取,化作一道道血线,被火焰吞噬。
“倒是省了我不少事。”肖河嘴角勾起一抹冷弧。他本是追踪九黎盟的踪迹而来,没想到竟撞见这场献祭——这些主动汇聚灵力的修士,简直是为血魂幡量身定做的“养料”。
他没再隐藏,足尖在礁石上一点,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射向祭坛。青藤剑在袖中嗡鸣,剑身上的雷纹早已蓄势待发。
“有闯入者!”黑袍修士反应极快,骨杖猛地顿地,骷髅头喷出一团黑雾,“结‘九蛇阵’!”
二十余名九黎盟修士瞬间变换阵型,他们脚下的地面浮现出蛇形纹路,灵力交织成一张黑色大网,带着浓烈的九黎魔气,朝着肖河当头罩下。这些修士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配合阵法,竟能爆发出堪比金丹初期的威压。
肖河却不退反进。他法身外层的鳞片突然竖起,紫金色的光芒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那是比“生命虹吸”更繁复的阵纹,纹路交错间,竟隐隐构成了一个旋转的漩涡,正是血魂幡觉醒的“吞噬领域”雏形。
“起!”他低喝一声,领域猛地展开!
以肖河为中心,直径十丈的范围内,空气突然变得粘稠。那些扑来的黑雾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墙,速度骤然减慢,原本凌厉的灵力波动也变得滞涩。更诡异的是,修士们的动作——他们挥舞法器的手臂,结印的手指,甚至脸上的惊怒表情,都像是被放慢了十倍,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残影。
“时间……变慢了?”黑袍修士的惊呼声在领域里扩散,听起来像是被拉长的破锣。
肖河没理会他的震惊。在领域展开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血魂幡在丹田内剧烈震颤,幡面的血色纹路与法身鳞片的漩涡纹产生了共鸣。那些九黎盟修士体内流转的灵力,此刻在他眼中如同一条条发光的河流,河水流淌的速度,甚至能看清每一个灵力粒子的轨迹。
“吸。”肖河只是心念一动。
领域内的漩涡纹路突然加速旋转!
“噗——噗——”
二十余名修士身上同时爆出血雾。他们体内的灵力河像是被漩涡扯断的堤坝,竟不受控制地冲破经脉,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肖河的法身鳞片涌去。那些灵力中混杂着浓郁的九黎魔气,却在靠近鳞片时被漩涡纹路过滤,只剩下精纯的灵力本源,顺着鳞片的缝隙渗入体内。
“我的灵力!”一名修士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丹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苦修多年的修为如同决堤的洪水,根本留不住。他想退出领域,可在时间减缓的桎梏下,每迈出一步都像在泥沼里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力被一点点抽干。
肖河的体表泛起一层暗金色的光泽。吞噬的灵力太多太急,他的经脉传来胀痛,可丹田内的九劫鼎却突然发热,鼎身的“吞噬法则”凹槽亮起,主动将多余的灵力分流进去。鼎内原本黯淡的凹槽,此刻竟被这些灵力填满了小半,散发出温润的光。
“这是……”一道清脆的女声在肖河识海中响起,朱雀的虚影在识海边缘浮现,她看着领域内的景象,语气里满是惊叹,“吞噬法则具象化!你竟能将血魂幡的特性,与自身法则融合,形成领域!”
肖河心中了然。之前在核心空间与血魂幡彻底绑定后,他就隐隐感觉到,自己对“吞噬”的理解不止于法宝层面。直到此刻在九黎魔气的刺激下,法则与领域才真正融合——时间减缓,是为了更精准地捕捉灵力流动;吞噬灵力,是领域的核心法则;而过滤魔气,是九劫鼎与领域共鸣的结果。
“还没完。”肖河眼神一凝,看向祭坛中央的黑袍修士。这家伙显然是阵眼,他手中的骨杖正不断往阵法里灌注灵力,试图抵抗领域的吞噬。
青藤剑突然从领域中窜出!
剑身在时间减缓的领域里依旧迅捷如电,剑身上的雷藤暴涨,却没有直接攻击黑袍修士,而是绕着他的骨杖缠了三圈。雷藤与骨杖上的骷髅头碰撞,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竟将骨杖与阵法的灵力连接给切断了。
“不!”黑袍修士的动作在领域里慢得可笑,他眼睁睁看着雷藤缠上骨杖,却连抬手格挡的时间都没有。
就在这时,青藤剑的剑灵——那个穿着青衣的小女孩虚影,突然从剑身上飘出。她悬浮在领域中央,小手在空中虚虚一划,竟画出了一个与九劫鼎一模一样的轮廓,轮廓底部,正是那个被灵力填满小半的“吞噬法则”凹槽。
“是血魂幡的能量。”剑灵奶声奶气地说道,小手指着凹槽里流动的光,“它在帮鼎鼎补‘肚子’。”
肖河瞬间明白。血魂幡吞噬的灵力,一部分被他吸收,另一部分竟通过法则共鸣,被九劫鼎引去填补法则凹槽。鼎与幡,一个吞噬,一个转化,一个储存,三者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给我破!”肖河抓住阵法断开的瞬间,法身鳞片的漩涡纹路骤然收缩!
领域内的吞噬力瞬间暴涨三倍!
“啊——!”
最后一声惨叫来自黑袍修士。他的骨杖被雷藤绞碎,失去阵法加持的身体在领域里彻底成了待宰的羔羊,体内的灵力连同那缕九黎魔气,被漩涡纹路连根拔起,尽数吞噬。当他的身体软软倒下时,整个祭坛已经没了站着的修士,只剩下石台上那些气息微弱的散修,和依旧燃烧的血色火焰。
肖河收起领域,时间流速恢复正常。海风卷着血腥味掠过,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掌心的鳞片上,漩涡纹路依旧清晰,只是比刚才更深邃了些。丹田内,九劫鼎的“吞噬法则”凹槽已经填满了一半,鼎身散发出的混沌气息,竟让他隐隐触摸到了金丹期的壁垒。
“领域还能再扩。”肖河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灵力。刚才吞噬的二十余名筑基后期修士的灵力,经过九劫鼎转化,竟抵得上他苦修半年的积累。更重要的是,他发现领域的时间减缓效果,能随着九黎魔气的浓度增强——也就是说,面对越强的九黎盟修士,领域的威力反而越大。
朱雀的虚影在识海里晃了晃:“九劫鼎的法则凹槽,似乎需要特定的法则能量才能填满。吞噬法则只是其一,若能集齐所有法则……”
她没说下去,但肖河已经明白了。九劫鼎的秘密,远比他想象的更深。而九黎盟,这些拥有九黎魔气的修士,不仅是他的敌人,更是助他完善法则、突破境界的“踏脚石”。
他走到祭坛中央,挥手斩断绑着散修的绳索。那些散修惊魂未定,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肖河身上未散的暗金光泽,竟说不出话来。
“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肖河留下一句话,转身走向崖边。
血色火焰还在燃烧,他抬头看向图腾柱顶端的火焰,眼神深邃。从这些修士的记忆碎片里,他得知“通魔渊”就在这片海域的某处,那里藏着九黎盟真正的秘密。
“通魔渊……”肖河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的青藤剑发出一声渴望的嗡鸣。
血魂幡需要更多的“养料”,九劫鼎需要更多的法则能量,而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这场狩猎,才刚刚进入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