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秘境核心空间,与外界的迷雾缭绕截然不同。这里没有实体的土地,只有无尽的虚空,虚空中悬浮着破碎的灵石矿脉与半截古木,古木上还挂着未消散的灵韵,显然是被空间乱流撕裂的秘境残骸。
更惊人的是那些游走的空间乱流——它们呈淡紫色,如毒蛇般穿梭在虚空,所过之处,连坚硬的万年玄铁都被绞成齑粉。而在虚空中央,竟悬浮着一座残破的祭坛,祭坛以黑晶铸就,边角布满裂纹,正是之前九黎盟总坛祭坛的同源之物,只是规模更甚,上面刻着的蚩尤图腾正散发着微弱的血色灵光。
肖河悬浮在祭坛百丈外,脸色苍白如纸。自进入秘境核心,他便被空间乱流中蕴含的狂暴能量包裹——这些能量混杂着木系灵韵、空间法则碎片,甚至还有一丝残留的混沌精魄气息,顺着他法身的裂缝疯狂涌入体内。
“呃……”他闷哼一声,感觉体内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燃烧的火球。之前吸收的蚀元魔气、地脉灵气、九黎修士的自爆残魂,此刻与空间乱流的能量在体内冲撞,法身的鳞片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开始大片剥落。
“簌簌……”鳞片坠落虚空,化作点点银光消散。失去鳞片的遮掩,肖河的法身露出了底下的本体——那是一具流淌着灰蒙蒙气流的躯体,气流中时而闪过雷霆,时而浮现星辰,正是混沌法则的具象化。每一寸肌肤都似由混沌之气凝结而成,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法则纹路在流转,散发着既包容又毁灭的气息。
就在混沌本体暴露的刹那,中央的蚩尤祭坛突然震颤起来。祭坛上的血色图腾猛地亮起,无数复杂的阵纹从祭坛表面剥离,化作血色光带,如游蛇般射向肖河的混沌本体。
“嗡——”
两者触碰的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肖河的混沌本体上,竟浮现出与祭坛阵纹相似的纹路,只是颜色更淡,带着混沌特有的灰蒙蒙光泽。血色光带缠绕着他的躯体,像是要将他拖向祭坛,一股源自蚩尤残魂的意志顺着共鸣侵入他的识海——那是一种渴望重生、吞噬混沌、打破封印的狂暴意念。
“不好!”肖河心中大骇,他想挣脱,却发现体内的能量已彻底失控,混沌本体在血色阵纹的牵引下,正不由自主地向祭坛靠近。法身的裂缝越来越大,混沌气流外泄,与祭坛的血色能量交织,形成一道旋转的能量旋涡,连空间乱流都被这旋涡卷动,变得更加狂暴。
就在此时,他的识海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一片白茫茫的光晕中,一道白衣虚影缓缓凝聚。虚影面容模糊,只依稀可见眉心一点金纹,周身环绕着清冽的仙气,正是玄元道尊的轮廓。
“胡闹!”道尊虚影的声音在识海炸响,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意,“你以为混沌法则是那么好掌控的?吸收了太多驳杂能量,又引动蚩尤祭坛的残魂意志,再不想办法压制,你的法身会被彻底同化,成为蚩尤破封的容器!”
随着话音,道尊虚影抬手一挥,识海中立时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那是道尊修补封印的场景:幽暗的地底深处,一道巨大的封印裂缝正在扩大,道尊手持一柄玉剑,以自身精血为引,将一道道金色灵光打入裂缝,封印上的阵纹在他指尖流转,与肖河此刻混沌本体上的纹路隐隐呼应。碎片中还夹杂着道尊的低语:“九劫法身……唯有身负混沌,方能补全这先天缺陷……”
“记忆碎片?”肖河心神一震。这些碎片虽然模糊,却让他瞬间明白了关键——他的混沌本体,与道尊修补的封印本就同源,而蚩尤祭坛的阵纹,正是封印的反面!两者相生相克,此刻的共鸣,既是危机,也是契机。
“用雷藤!”道尊虚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你体内的雷藤种子吸收过盟主令碎片与蚀元魔气,早已烙印了正反两道阵纹,快引它出来,勾连封印本源!”
肖河瞬间反应过来。他强忍着混沌本体被撕扯的剧痛,催动仅存的理智,引导体内与心脏相连的雷藤残根——那残根自祭坛自爆后并未消失,反而在混沌灵气的滋养下,长出了几缕带着雷光的新须。
“去!”他心念一动,雷藤新须破体而出,带着紫金色的雷光,如灵蛇般射向缠绕在身上的血色阵纹。
“滋啦——”雷光与血色阵纹触碰,竟发出淬火般的声响。雷藤上的纹路(既有九霄雷法的刚猛,又有混沌法则的包容,更有盟主令碎片带来的九黎阵印)与血色阵纹产生了奇妙的互动,非但没有被吞噬,反而顺着阵纹逆流而上,缠向蚩尤祭坛。
几乎是同时,青藤剑突然挣脱肖河的掌控,化作一道碧光,“铮”的一声插入祭坛顶端的凹槽中。剑身上的青藤纹路与雷藤新须相连,两股力量交织,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完整的阵图——那阵图一半是血色的蚩尤阵纹,一半是银灰色的仙界封印,两者在混沌气流的调和下,缓缓融合,显露出从未有人见过的完整封印全貌。
“就是现在!”道尊虚影大喝,“引混沌本体入阵图,以自身为桥,补全封印缺漏!”
肖河不再犹豫,任由混沌本体被能量旋涡推向阵图中央。当他的躯体与阵图接触的刹那,体内失控的能量突然找到了宣泄口——木系灵韵流入封印的生机阵纹,空间法则碎片填补了封印的空间缺漏,连那丝混沌精魄气息,都被混沌本体牵引,融入阵图的核心。
“咔嚓……”
他法身的裂缝处,传来细微的愈合声。混沌气流不再狂暴,反而变得温顺,如潮水般冲刷着法身的每一寸肌理。那些之前剥落鳞片的地方,重新长出了新的鳞片,只是颜色更深,带着灰金相间的纹路,隐隐有星辰流转之象。
识海中,道尊的虚影看着阵图渐渐稳定,露出一丝欣慰,随即开始淡化:“封印补全一角……剩下的,需你自己探寻……记住,蚩尤残魂只是表象,真正的威胁……在封印之后……”
话音未落,虚影彻底消散,只留下识海一片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乱流渐渐平息,蚩尤祭坛的血色阵纹重新缩回祭坛,变得黯淡无光。青藤剑飞回肖河手中,雷藤新须也缩回体内,与混沌本体融为一体。
肖河缓缓睁开眼。
他的瞳孔中,不再是之前的冷冽,而是流转着暗金色的旋涡,旋涡中倒映着完整的封印阵图,仿佛能吞噬一切目光。周身的混沌气流彻底收敛,新长的鳞片闪烁着坚韧的光泽,法身散发的气息比之前强盛了数倍,赫然已突破至化神初期。
“化神……”他握了握拳,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能量不再驳杂,混沌法则、雷藤之力、法身灵气已融为一体,运转间圆融如意。
虚空中央,蚩尤祭坛虽已沉寂,却仍在散发着微弱的共鸣,似在提醒他——这场与蚩尤、与封印、与仙界的纠葛,才刚刚开始。
肖河抬头望向秘境核心更深处,那里的空间裂缝闪烁着幽光,仿佛藏着道尊未说完的秘密。他握紧青藤剑,眸中的暗金色旋涡缓缓敛去,只剩下愈发坚定的目光。
前路纵有迷雾,他亦要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