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西的雨帘如幕,肖河踏过青石板上的水洼,指尖划过藏珍阁门楣上新生的苔藓——三日前九黎盟袭击留下的血煞之气,竟催生出泛着黑芒的灵草。门内传来青铜罗盘的轻响,白胡子老者正用朱砂笔在光幕上勾勒新的灵气节点,墨迹未干便化作流光融入地图。
「肖小友,秦先生在锁龙井候着。」老者侧身让道,袖中滑出的三才钱竟沾着半滴黑血,「昨夜三更,井中灵气逆涌如沸。」
内堂的锁龙井被十二盏玄铁灯环绕,灯芯燃烧着幽蓝磷火。秦无眠手持定星盘站在井边,盘上的北斗七星纹路正渗出金血:「你看这水。」肖河俯身望去,墨玉井栏上的玄鸟图腾竟在水中倒影里扭曲成蛇形,井水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黑色气泡,破裂时散发出硫磺味。
「是仙界魔气。」青虚子的残魂在识海低语,「当年道尊封印的裂缝正在扩大。」
话音未落,井下突然传来铁链崩裂声。肖河运转九劫法身,青金色鳞片泛起微光,清晰看见井底玄元印上的裂痕已蔓延至边缘,裂缝中伸出半截覆着黑鳞的爪子。「九黎盟的血祭奏效了!」秦无眠将定星盘拍入井栏,九宫锁灵阵的金光竟被黑气腐蚀出孔洞。
「必须加固封印!」肖河低喝,青鸾剑出鞘刺入井壁。剑身与玄鸟图腾共鸣,引动地下乙木灵气形成光网,但裂缝中涌出的魔气如潮水般将光网染黑。他想起玄元真经中的「地脉逆引术」,指尖在井栏上刻下倒流的云雷纹,竟将部分魔气反推入地脉深处。
「好个九劫法身!」阴影中突然传来冷笑。黎夜携三名黑袍人破窗而入,青年华服上的血玉葫芦正剧烈震颤,喷出的血煞之气在地面凝成五芒星阵。「三日前让你侥幸逃脱,今日便用你的血肉祭祀魔主!」
肖河瞳孔骤缩,看见五芒星阵的节点处埋着人类指骨——正是九黎盟「五鬼血祭阵」的核心。秦无眠抛出困龙网阻拦,却被黑袍人袖中飞出的骨镰斩断,网丝化作黑气反噬,在他道袍上烧出破洞。
「保护锁龙井!」肖河横剑护在井边,青金色鳞片爆发出吸力。血煞之气触碰到鳞片便化作青烟,却在黎夜的法诀下凝聚成血色巨蟒,蛇信子吐出的毒雾竟腐蚀得青鸾剑发出「滋滋」声响。
「此乃玄阴毒雾,专克木行灵根。」青虚子急道。肖河心中一动,引动地脉金行灵气注入剑身,青鸾剑的翡翠光芒中突然迸出赤金锋芒,一剑斩落蛇首。但断口处涌出的黑血却溅在井栏上,将玄鸟图腾腐蚀出寸寸焦痕。
「哈哈哈!」黎夜大笑,血玉葫芦抛向空中,「魔主降世,玄元必灭!」葫芦打开的刹那,无数阴魂从井中涌出,组成遮天蔽日的鬼潮。肖河运转九劫剑诀,碧金光刃绞碎阴魂,却感觉丹田内的乙木灵气正在被毒雾侵蚀。
「用玄元印!」秦无眠将染血的定星盘掷来。肖河接住盘身,突然明白天机阁的用意——定星盘竟是玄元印的碎片所化!他立刻引动体内青金灵气,盘上的北斗七星爆发出万丈金光,与井底的玄元印遥相呼应。
「玄元归一!」
金光与井水交融,形成巨大的玄鸟虚影。虚影振翅间,所有阴魂寸寸消散,血煞之气被净化成精纯灵气反哺地脉。黎夜见状不妙,祭出骨笛吹奏,却被玄鸟虚影的尖啸震碎,笛音化作流矢射向裂缝,竟意外击中了裂缝中那只黑鳞爪子。
「吼——!」
惊天怒吼从井中传来,整个藏珍阁剧烈震动。肖河看见裂缝中爆发出刺目红光,一只燃烧着魔焰的巨眼缓缓睁开,瞳孔里映着仙界战场的断壁残垣。「是魔主!」青虚子的残魂发出惊恐的嘶鸣,「道尊当年未能完全封印的上古心魔!」
秦无眠猛地喷出一口金血,定星盘上的星纹寸寸断裂:「快走!封印即将崩溃!」肖河咬牙,青鸾剑刺入井栏,引动全身灵气在玄元印上刻下最后一道符篆——那是用自己精血混合地脉灵气写成的「封」字。
符篆成型的刹那,玄鸟虚影发出最后一声清鸣,与青鸾剑上的图腾融合,化作光茧将裂缝包裹。黎夜趁机引爆血玉葫芦,血色冲击波撞在光茧上,竟将肖河震飞出去,撞塌了半面墙壁。
「肖小友!」白胡子老者扶住他,发现其青金色鳞片上布满黑色裂纹,「你强行封印,中了魔焰反噬!」
肖河抹去嘴角的金血,望向重新闭合的锁龙井。井水恢复清澈,却在底部沉淀着一片焦黑的羽毛——羽毛上刻着与玄元道尊相同的道纹,却被魔焰烧出破洞。「这是......」
「道尊当年的战羽。」秦无眠捡起羽毛,血滴落在羽根处,竟浮现出残缺的仙篆,「『仙界门启,九劫临凡』......原来道尊早有预言。」
黎夜的笑声从废墟外传来:「吞噬体,魔主的气息已笼罩江州,你的死期不远了!」肖河握紧青鸾剑,剑身上的鸾鸟图腾渗出丝丝黑气,与他鳞片上的裂纹遥相呼应。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青金灵气正在与魔焰之力剧烈冲突,后颈的玄鸾印隐隐发烫,仿佛在警示着什么。
「地脉操控术的精髓,在于引龙气为己用。」秦无眠将定星盘残片塞入他手中,「此盘能助你定位玄元镜的下落,那是重铸封印的关键。」
肖河点头,望向锁龙井中逐渐淡化的光茧。他知道,与九黎盟的战斗只是开始,仙界封印的松动已引来真正的魔物,而他这具中了魔焰反噬的九劫法身,必须在灵气复苏的浪潮中尽快变强,否则不仅无法守护江州,更会被心魔吞噬。
当他走出藏珍阁时,雨已经停了。西方的天空中,一道暗红色的云带正在蔓延,云带深处,隐约有巨眼开合的光芒。肖河握紧定星盘残片,残片上的北斗七星纹路与他丹田内的阴阳灵核共鸣,指引着下一个方向——江州大学的地脉眼核心,玄元镜的埋藏之地。
腕间的青鸾剑轻轻震颤,剑身上的黑气尚未完全褪去,却在剑尖凝结出一滴墨绿色的灵液。肖河知道,这是魔焰与乙木灵气冲突的产物,或许正是渡过九劫第三劫「水劫」的关键。
锁龙井内的仙痕现,揭开的不仅是仙界的危机,更是九劫法身必须直面的心魔考验。肖河深吸一口气,融入渐浓的暮色之中。他知道,下一站的地脉眼核心,九黎盟的血祭祭坛之下,正埋藏着解开一切的钥匙——玄元镜,以及更凶险的生死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