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演武场的青石砖染成暗红。肖河站在擂台中央,道袍上的鳞纹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他刚震碎万魂血珠的余威尚未散尽,空气中还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却见铁臂张拖着伤腿再次踏上台阶,手中攥着一枚乌黑的丹丸。
“肖真人,再来!”铁臂张的声音嘶哑,左眼黑布下渗出的血珠滴在胸口,将九黎盟的刺青晕染成深紫。他昨日被肖河点破经脉损伤,本应静养百日,此刻却因袖中九黎盟使者的毒针,不得不吞下第二颗锻骨丹。
“你会死的。”肖河的声音平静,法身却在丹丸入手的刹那发出警示——那丹丸表面缠绕的血纹,正是用百具生魂炼制的邪力,比昨日的更霸道十倍。
铁臂张惨笑一声,猛地将丹丸吞入腹中。“咕嘟”声响过后,他全身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古铜色的皮肤下青筋暴起如小蛇游走,骨骼发出炒豆般的爆响,竟比昨日化劲巅峰时更粗壮三分。擂台地面突然迸出蛛网般的裂纹,竟是肉身强度短暂突破了先天桎梏!
“好!好一个锻骨丹!”台下阴影里传来九黎盟修士的喝彩,数道幽光悄悄缠上擂台石柱,布下简易的锁灵阵。
肖河眸光微冷,法身鳞片突然渗出细密的紫金色液滴。那液滴如活物般悬浮空中,当铁臂张带着腥风的拳头袭来时,液滴猛地汇入鳞片,化作一层流动的光膜。
“嘭!”
拳掌相交的刹那,铁臂张只觉拳头陷入一片温热的粘稠中,原本无坚不摧的掌劲竟如泥牛入海。他惊骇地看着肖河胸口的鳞甲,只见丹丸化作的血色能量正顺着鳞片纹路盘旋而上,被丝丝缕缕地分解、吸收。
“这是……”铁臂张的瞳孔骤缩,体内狂暴的药力突然逆流,竟顺着肖河掌心反灌而回。他想抽手,却发现手臂已被一层淡金色的薄膜包裹,鳞片表面赫然浮现出与锻骨丹同源的暗红纹路——那是法身正在解析古武邪术的能量结构!
“你的骨,太脆。”肖河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他屈指在铁臂张肘弯一弹,被法身能量侵蚀的骨骼瞬间发出“咔嚓”脆响。
“不!”铁臂张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另一只手猛地握拳砸向肖河面门。这一拳倾尽了他被丹药催发的全部蛮力,拳锋未至,台边的石灯笼已被劲气震得粉碎。
肖河不闪不避,左手成爪精准扣住他的手腕。法身鳞片上的锻骨纹骤然亮起,铁臂张只觉一股沛然巨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乱窜的丹药能量竟被强行凝聚成一线,反向冲击他的丹田!
“呃啊——”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其中夹杂着细碎的骨渣。被肖河握住的右臂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肌肉纤维寸寸断裂,竟在掌心处化作一蓬血雾!
“噗通!”铁臂张单膝跪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眼中充满了绝望。锻骨丹的能量被法身反制,不仅没能增强力量,反而加速了他经脉的崩解。
台下的九黎盟修士惊恐后退,其中一人失声喊道:“法身……竟能吞噬锻骨丹的力量?”
肖河松开手,看着指尖残留的紫金色光纹,眉头却缓缓皱起。刚才吞噬能量时,右胸第三片鳞片深处竟传来一丝刺痛——他不动声色地运转灵力探查,只见那片鳞片内侧浮现出蛛网般的细微裂痕,正是能量过载的征兆。
“法身并非无懈可击。”肖河心中暗道。他之前以为法身能无限吸收转化能量,却忽略了能量属性的冲突——锻骨丹的邪力虽被分解,但其狂暴特性仍对鳞片造成了损伤。
“还有谁想试?”肖河抬眼扫过台下,目光落在几个九黎盟修士身上。他故意露出右胸的裂痕,衣袖滑落处,那片鳞片的光泽果然比其他略暗。
“撤!”为首的灰袍老者猛地捏碎传讯符,数道黑影瞬间遁入阴影。他们本想借铁臂张测试肖河的底牌,却没想到法身如此诡异,竟能反向吞噬丹药能量,更没想到连法身都出现了裂痕——这说明肖河并非不可战胜!
肖河没有追击,只是走到铁臂张身边,指尖灵力注入他丹田:“邪丹已清,但你右臂经脉尽毁,此生再难习武。”
铁臂张惨笑摇头:“张某……多谢真人解惑。”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又看看肖河胸口若隐若现的鳞片裂痕,突然明白过来:“真人是故意让我攻击……在测试法身极限?”
肖河默认地点头。他从玄元真经中得知法身需历经九劫,但从未想过古武邪术也能对其造成损伤。刚才故意让铁臂张连番攻击,正是想摸清法身的承受阈值。
“原来如此……”铁臂张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九黎盟骗我等以精血换力量,却不知真人的法身……”他突然咳出一口血沫,“真人当心,他们还有更狠的招……”话音未落,便晕死过去。
肖河探了探他的鼻息,确认只是脱力昏迷。他抬头望向江州城中心,那里的魔气比昨日更浓,显然万魂冢的核心虽被破坏,残余势力却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法身裂痕……”肖河运转灵力修复鳞片,却发现那裂痕如同活物般蔓延,每次修复都会加深一分。这让他想起真经中“九劫法身,非独外炼,更需内养”的记载——或许法身的极限,不仅在于物理防御,更在于能量属性的兼容。
暮色渐浓,演武场只剩下肖河一人。他抬手轻抚右胸鳞片,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感。这种痛感很陌生,却让他更加清醒——修真之路从无坦途,即便是号称“肉身成圣”的法身,也有其短板。
“九黎盟,万魂冢……”肖河低声念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你们逼我测试法身,那便看看,是你们的邪术厉害,还是我这法身,能在劫火中真正成圣!”
他转身走下擂台,道袍在晚风中猎猎作响。鳞片上的锻骨纹尚未完全褪去,与紫金色的灵力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律。这让他突然想到——或许古武并非全是邪道,其对肉身的锤炼之法,若能去芜存菁,未必不能成为法身修炼的助力。
这个念头让肖河心中一动。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锻骨丹能量被分解时的温热。或许,这场与古武界的碰撞,并非只有对抗,更藏着突破法身极限的契机。
夜色完全笼罩江州时,肖河回到了城郊的道观。他盘坐在蒲团上,法身虚影在身后缓缓旋转,每一片鳞片都在默默修复着裂痕。窗外虫鸣唧唧,却掩盖不住城市深处传来的隐晦魔气。
肖河知道,九黎盟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挑战,恐怕不再是铁臂张这样的棋子,而是真正懂得如何针对法身弱点的高手。
他闭上眼,开始推演真经中关于“法身九劫”的记载。第一劫“锻体劫”,他已通过吸收灵气初步完成;第二劫“化劲劫”,或许就藏在古武与修真的能量碰撞之中。
鳞片上的裂痕隐隐作痛,却也像一个警钟,提醒着他力量的边界。肖河深吸一口气,灵力顺着经脉流转,在裂痕处凝聚成一个微小的符阵——这是他从玄元真经中领悟的修复之法,虽慢,却能从根本上强化鳞片。
“九黎盟,等着吧。”肖河喃喃自语,“等我勘破这法身极限,便是你们的末日。”
道观外,乌云再次聚集。这一次,肖河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感到一丝兴奋。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而他的法身,也将在这场极限测试中,迎来前所未有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