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第一人民医院肿瘤科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与中药混合的怪味。肖河攥着刚取的化验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化验单上“晚期转移”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视线模糊。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母亲所在的单人病房门。
病床上的女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苍白的脸颊陷在枕头里,鼻息微弱。肖河轻轻放下化验单,握住母亲枯瘦的手——那双手曾经能拎起十斤重的菜篮,如今却凉得像冰。输液管从手背的留置针延伸到吊瓶,透明的药水正一滴一滴坠入静脉。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母亲艰难地睁开眼,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河儿来了……妈没事,就是有点困。”她的目光落在输液管上,突然瞳孔微缩,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肖河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去,心脏骤然停跳——原本清澈的药水不知何时变得浑浊,暗红的絮状物在瓶中缓缓旋转,像一团正在融化的血块。更诡异的是,输液管里的液体流速越来越快,带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顺着针头渗入母亲的血管。
“怎么回事?!”肖河猛地站起,伸手想去拔掉输液管。就在这时,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的波形剧烈跳动,随即陷入一片杂乱的雪花。紧接着,整个病房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最终“啪”的一声彻底熄灭,只剩走廊应急灯透进的微弱绿光。
黑暗中,一股阴冷的气息悄然弥漫。肖河瞳孔收缩,修仙者的灵识瞬间展开——他看见病床头部的阴影里,不知何时漂浮着一个半透明的孩童身影。那孩子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胸口印着“白血病科”的字样,正是三天前在隔壁病房病逝的小男孩。
孩子的眼睛是两个漆黑的空洞,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正伸出透明的小手,抓着输液管里的血色液体往母亲的血管里塞。
“滚!”肖河怒喝一声,右手闪电般探入怀中。他指尖夹着一枚黄色符篆,正是之前天机阁朱雀给的“破煞符”。符篆在他灵力灌注下泛起金光,朝着孩童怨灵拍去。
然而,符纸刚触碰到怨灵的指尖,便“嗤”的一声自燃起来,化作一捧灰烬飘落。怨灵发出一声尖细的笑,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色的血泪,输液管中的血色液体猛地加速,母亲的手臂上甚至浮现出细密的青黑色血管纹路。
“这不是普通怨灵……”肖河心中大骇。他能感觉到,这怨灵身上缠绕着一股熟悉的邪恶气息——与他在九黎盟典籍中见过的“炼魂宗”功法同源!炼魂宗擅长捕捉生魂炼制邪物,难道有人用这种邪术来对付他的母亲?
他来不及细想,背后法身虚影骤然展开。墨色鳞片在幽光中泛着冷芒,但这一次,鳞片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如同有人用朱砂在上面画满了扭曲的咒符。这纹路与炼魂宗功法同源,却带着一股更霸道的吞噬气息。
“炼魂宗生魂术……以生魂为引,夺舍寄生……”肖河脑中突然响起《玄元真经·心衍篇》的警示音。这是心衍篇在遇到重大危机时自动触发的推演碎片,字句间带着刺骨的寒意。
怨灵似乎也察觉到了法身的威胁,尖啸一声,放弃了输液管,整个身体化作一道黑烟,径直冲向病床上的母亲!母亲发出一声微弱的惊呼,双眼猛地睁大,瞳孔瞬间被黑色覆盖。
“不!”肖河目眦欲裂,想用法身阻挡,却慢了一步。黑烟钻入母亲眉心的刹那,心电监护仪发出最后一声长鸣,屏幕上的绿色波纹彻底拉成了一条直线。
“妈!”肖河扑到床边,颤抖着探向母亲的鼻息——气息全无,身体正在迅速变冷。而她的双眼紧闭,眉心却隐约有黑气渗出,形成一个极小的怨魂鬼脸。
肖河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无法呼吸。他强忍着崩溃的情绪,将掌心按在母亲的眉心,试图用灵力逼出那股黑气。但黑气如同附骨之蛆,反而顺着他的手掌向上蔓延,试图侵入他的经脉。
“吞噬法则,给我炼化!”肖河怒吼,运转法身的本源神通。他能感觉到,鳞片上的血色纹路突然亮起,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掌心爆发。侵入体内的黑气如同遇到磁石的铁屑,被迅速拉扯、分解,化作精纯的能量融入丹田。
更诡异的是,当黑气被吞噬殆尽时,母亲眉心的鬼脸印记也随之消失,她的呼吸竟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肖河愣住了,看着自己掌心残留的血色纹路,又看了看母亲逐渐恢复血色的脸颊,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法身鳞片的异变不仅能吞噬阴煞,竟然还能克制炼魂宗的生魂术?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病房的灯光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心电监护仪重新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虽然波形依旧虚弱,但至少证明母亲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肖河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仔细回忆着怨灵的每一个细节:白血病患儿的身份、炼魂宗的生魂术、以及法身鳞片的血色纹路。这绝不是巧合,九黎盟的追杀尚未结束,炼魂宗又将毒手伸向了他的母亲,这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炼魂宗……九黎盟……”肖河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取出九黎令碎片,碎片依旧发烫,却多了一丝与血色纹路同源的波动。难道这两者之间也有联系?
窗外,夜色深沉。肖河知道,从怨灵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的母亲已经被卷入了修仙界的纷争。而他,必须尽快找出幕后黑手,否则下一次,母亲可能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他轻轻替母亲掖好被角,站起身走到窗前。远处的青鸾山方向,依旧笼罩在暗红的煞气中,但此刻他心中的牵挂,却全部系在了这张病床上。修仙路上的刀光剑影他无所畏惧,但家人受到威胁,却让他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不管你们是谁,”肖河看着窗外的夜色,声音冰冷,“敢动我母亲,我必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法身鳞片上的血色纹路微微闪烁,仿佛在回应他的誓言。一场围绕着亲情与阴谋的战斗,正在这家普通的医院病房里,悄然拉开序幕。而肖河不知道的是,母亲病房的这场异象,仅仅是某个巨大阴谋的冰山一角,更多的危机,正顺着炼魂宗的生魂术,向他和他在乎的人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