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虚期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碎星岛,天地异象持续了整整一日才缓缓平息。
当张平推开洞府石门,缓步走出时,等候在外的摇光长老、石猛、萧音等人,只觉得一股深不可测、仿佛与周围天地融为一体的浩瀚威压扑面而来,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纷纷躬身行礼:
“恭贺韩前辈(韩道友)突破炼虚,大道可期!”
此时的张平,容貌虽无太大变化,但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以往是内敛的深沉,如今则是一种返璞归真的自然,仿佛他站在那里,就是天地法则的一部分。眼神开阖间,有宇宙生灭的微光流转,令人不敢直视。
“诸位不必多礼。”张平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众人托起。晋升炼虚,他对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妙入微。
“前辈突破炼虚,实乃我星罗盟之大幸!盟主特派太上长老‘天枢真君’前来,已在议事殿等候,欲为前辈庆贺,并商讨后续事宜。”摇光长老恭敬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一位新晋的炼虚客卿,对星罗盟的意义无比重大。
张平点了点头。他既然在此地突破,与星罗盟的因果便已结下,见一见对方的高层也无妨。
在摇光长老的引路下,张平来到碎星岛中心的议事大殿。殿内,一名身着繁星道袍、面容古朴、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早已等候在此,正是星罗盟的太上长老之一,天枢真君。
见到张平进来,天枢真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起身笑道:“恭喜韩道友踏入炼虚,从此逍遥天地,寿增万载!”
他态度颇为客气,并未因张平是新晋炼虚而有所轻视。毕竟,张平在化神期便能硬撼玄冥真君,如今晋升炼虚,实力恐怕已不在他之下。
“天枢道友客气了,侥幸而已。”张平拱手回礼。
双方落座,寒暄几句后,便进入了正题。
天枢真君正色道:“韩道友,你于星罗盟危难之际伸出援手,更在此地突破炼虚,此乃缘分。我星罗盟愿奉道友为客卿太上长老,地位与老夫等同,享有盟内一切资源权限,只需在盟内遭遇存亡危机时出手相助即可。不知意下如何?”
这是极为优厚的条件,几乎是将张平当作自己人,却又给予极大的自由。
张平沉吟片刻。他志在大道,追求的是宇宙归墟的终极奥秘,不可能长久困于一地。但星罗盟作为苍云星域的顶级势力之一,其情报网络和资源渠道对他日后游历诸天有所帮助。
“可。”张平点头应允,“不过我需闭关一段时间稳固境界,之后可能会离开苍云星域游历。”
“这是自然!”天枢真君大喜,“道友尽管闭关,盟内一切资源任你取用!这是客卿太上长老令牌,凭此令牌可调动盟内部分力量,并使用跨星域传送阵。”
他取出一枚紫金色的星辰令牌,郑重交给张平。
收下令牌,张平又与天枢真君交流了一些修炼心得,尤其是关于炼虚期如何更深入地感悟和引动天地法则。天枢真君修炼数千年,经验老道,让张平获益匪浅。
随后,张平便再次回到洞府,开始了正式的闭关,巩固炼虚初期的境界。
炼虚与化神,是生命层次的又一次飞跃。最大的区别在于对“虚”的掌控。化神是凝聚元神,感应天地。而炼虚,则是初步将自身元神与天地间的某种或多种法则相合,能够更直接地引动法则之力,施展神通威力倍增,且寿元暴涨至三万载以上!
张平主修寂灭大道,触及归墟本源。他需要做的,便是将自身寂灭元婴与更深层次的寂灭法则、空间法则乃至那丝混沌波动进一步融合。
他沉浸在深层次的修炼中,不断体悟着炼虚期的玄妙,熟悉着暴涨的力量,并将《归墟源解·空》残卷中的奥义与自身境界相结合。
期间,他也抽空将得自幽骸王的本源魂珠彻底炼化吸收,神识强度再次提升,已然不逊于一些资深的炼虚修士。
转眼间,三年过去。
这一日,张平结束了闭关。他的境界已然彻底稳固在炼虚初期巅峰,气息圆融无漏,对寂灭与空间之力的掌控更上一层楼。
是时候离开苍云星域了。
他出关后,并未惊动太多人,只与天枢真君和摇光长老简单告别,谢绝了星罗盟的盛大欢送,悄然来到了位于青霖大陆西部、由星罗盟掌控的一座秘密传送阵前。
这座传送阵规模宏大,足以进行跨星域传送,目的地是另一个名为“紫宸星域”的中立星域。
缴纳了足够的灵晶(如今他身家丰厚,这点消耗不算什么),张平踏入传送阵中心。
伴随着耀眼的白光和强烈的空间撕扯感,他的身影消失在阵法之中。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他已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星空之下。周围是更加繁盛的星辰,空气中弥漫着与苍云星域迥异的灵气属性。
紫宸星域,到了。
张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片新天地的法则气息。
他的诸天之旅,从苍云起步,于紫宸延续。而他的目标,始终是那至高无上的归墟大道,以及那神秘莫测的玉清天。
前路漫漫,道无止境。
紫宸星域,一个比苍云星域更加古老、更加繁荣的修真星域。此地主修星辰之力与五行道法,传闻与上界“紫微帝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星域内宗门林立,强者如云,甚至不乏有渡过天劫、即将飞升的大乘期散仙踪迹。
张平传送抵达的位置,是紫宸星域外围的一颗中转星辰——“流火星”。此星并非生命星辰,而是一颗被改造成巨大星空港口的矿物星辰,地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传送阵、停泊着无数来自各方的星舟,修士往来如织,喧嚣鼎沸。
走出传送大殿,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钢铁与符文交织的宏伟景象。高耸入云的塔楼指引着航道,巨大的光幕上滚动着通往紫宸星域各处乃至其他星域的航班信息。空气中弥漫着灵能引擎的嗡鸣、各种材料的奇异味道以及无数修士混杂的气息。
“不愧是更高级的星域,秩序与繁华远非苍云可比。”张平心中暗忖。他能感觉到,这流火星上,化神修士随处可见,炼虚气息也感应到了数道,甚至隐隐有几股令他都有些心悸的晦涩波动,恐怕是合体乃至大乘期的老怪。
他并未在流火星过多停留。他的目标明确——前往紫宸星域的核心,据说拥有通往玉清天线索的“紫宸主星”。
缴纳了一笔不菲的费用后,张平登上了一艘前往紫宸主星的定期客运星舟“逐星者号”。星舟庞大如城,内部设施豪华,乘客也多是修为不俗之辈。
张平租下了一间上等舱室,布下禁制后,便继续沉浸在对炼虚期力量的感悟与巩固中。同时,他也开始梳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首要目标,自然是寻找前往玉清天的可靠途径。紫宸星域作为高等星域,与上界的联系应当比苍云星域紧密得多。
其次,便是继续提升实力。炼虚期每一个小境界的提升都无比艰难,需要海量的资源与对法则更深的感悟。他需要留意那些能助长寂灭大道、空间之道或者蕴含混沌气息的天材地宝与秘境。
最后,便是关于《归墟源解》其他残卷的线索。此物与他道途息息相关,若能集齐,或许能窥得归墟全貌。
星舟在预设的航线上平稳航行,穿越一个又一个瑰丽的星云与虫洞。偶尔会遇到小股的星空海盗或变异星兽,但都被“逐星者号”强大的护卫力量轻易解决。
这一日,张平正在舱室内参悟《归墟源解·空》中关于“虚空造物”的晦涩篇章,试图理解从虚无中衍生存在的逆反过程,门外却传来了轻轻的叩击声。
神识一扫,门外站着的是星舟上的一位管事,修为在元婴后期,此刻脸上带着恭敬与一丝忐忑。
“何事?”张平并未开门,声音直接传入对方识海。
那管事身体一颤,愈发恭敬地道:“打扰前辈清修。舟上有一位客人,想求见前辈,说是有要事相商。”
“何人?”张平微微皱眉,他在此星舟上并未结识他人。
“是……是‘天机阁’的璎珞仙子。”管事低声回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
天机阁?张平目光微动。他在星舟提供的信息玉简中看到过关于这个组织的介绍。天机阁是遍布诸天万界的一个神秘组织,以推演天机、贩卖情报着称,背景深不可测,等闲无人敢惹。其成员皆以“仙子”、“星君”等为号。
璎珞仙子……天机阁的人找他做什么?
“让她进来。”张平沉吟片刻,开口道。他也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这天机阁。
舱门无声滑开,一名身着淡紫色星纱长裙、面覆轻纱、只露出一双清澈仿佛能洞悉世事的眼眸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她气息飘渺,竟也有炼虚初期的修为。
“天机阁璎珞,冒昧打扰韩道友,还望见谅。”女子声音空灵,对着张平微微一福。
“璎珞仙子不必多礼,请坐。”张平伸手示意,心中警惕并未放松。对方能准确找到他,并道出他的姓氏(他登舟时用的依旧是韩立化名),这天机阁的情报能力果然名不虚传。
璎珞仙子优雅落座,轻纱下的目光落在张平身上,带着一丝好奇与探究:“韩道友不必疑惑。我天机阁并无恶意,只是观测星象,推演天机,发现道友命格奇特,与‘归墟’之象有缘,故特来一见。”
张平心中一震,面色却不动声色:“哦?不知仙子此言何意?”
璎珞仙子微微一笑,指尖星光流转,在身前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不断坍缩的漩涡虚影:“归墟,万物终结,亦是一切的起点。道友身负此等气运,未来注定不凡。我阁愿与道友结个善缘。”
她取出一枚非金非玉、刻画着星辰与命运之轮图案的紫色令牌,放在桌上。
“此乃我天机阁的‘客卿令’,持此令,可在诸天万界任何一处天机阁分部,获得一次无偿的天机推演服务,以及购买情报的七折优惠。算是妾身代表天机阁,恭贺道友晋升炼虚的贺礼。”
张平看着那枚令牌,并未立刻去接。天上不会掉馅饼,天机阁如此示好,必有所图。
“天机阁的好意,韩某心领。只是不知,需要韩某做些什么?”
璎珞仙子掩口轻笑:“道友快人快语。其实也无需道友特意做什么。只是我阁阁主推演,未来诸天恐有大变,与‘归墟’再现有关。届时,或许需要借助道友之力。此令,也算是一份提前的投资。”
未来大变?归墟再现?
张平目光微凝。他想到了寂灭星渊深处的巨眼,想到了《归墟源解》的来历,心中隐隐有了一丝预感。
他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收起了那枚客卿令。无论天机阁目的为何,这令牌对他目前而言,确实有用。
“如此,便多谢贵阁美意。”
璎珞仙子见张平收下令牌,眼中笑意更浓,起身道:“善缘已结,妾身便不打扰道友清修了。告辞。”
她再次一福,身形便如同星光般缓缓消散,离开了舱室。
张平摩挲着手中温凉的客卿令,眼神深邃。
天机阁……归墟之变……这诸天万界的水,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的道途,注定不会平静。
璎珞仙子离去后,张平指间把玩着那枚天机阁客卿令,神识仔细探查,确认其中并无追踪或监控的禁制,只是一枚纯粹的身份凭证和信物。
“天机阁……倒是神通广大。”张平低声自语。对方能在他刚晋升炼虚、初抵紫宸星域时就找上门来,并点出他与“归墟”的关联,这份推演能力和情报网络着实令人心惊。
他将客卿令收起,不再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他已是炼虚修士,更有诸多底牌在手,只要不是那些传说中的大乘散仙亲自出手,他都有周旋的底气。
当务之急,是尽快抵达紫宸主星。
“逐星者号”在星空中航行了约莫半年,期间穿越了数片危险的星域,甚至遭遇了一次小规模的星空兽潮,但在星舟强大的火力和随行高手的护卫下,都有惊无险。
这一日,星舟穿过一片绚丽的极光星云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颗巨大无比、通体笼罩在氤氲紫气之中的星辰,出现在视野的尽头。那星辰缓缓旋转,散发出古老、威严、浩瀚无边的气息,其体积远超张平之前见过的任何生命星辰,周围环绕着九轮颜色各异的“月亮”,实则是九颗被改造过的巨大卫星,如同众星拱月般护卫着主星。
紫宸主星,到了!
随着星舟不断靠近,更能感受到这颗星辰的磅礴与不凡。地表之上,山河壮丽,江海奔流,浓郁的灵气几乎化为实质的云雾,缭绕在仙山楼阁之间。无数强大的气息如同星辰般点缀在大地各处,其中几道尤其强横,如同煌煌大日,昭示着合体乃至大乘期修士的存在。
星舟缓缓降落在主星东方最大的空港——“紫气东来港”。
踏上紫宸主星的土地,一股远比流火星和苍云星任何地方都要浓郁精纯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其中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高等阶的星辰本源之力,吸上一口都让人精神一振。
港口城市繁华得超乎想象,建筑鳞次栉比,直插云霄,风格各异,有古朴的道宫,有辉煌的神殿,也有充满未来感的金属大厦。天空中,不仅有修士御空飞行,还有各种华丽的飞车、仙辇乃至驯化的灵禽异兽穿梭往来。来自诸天万界的不同种族修士随处可见,气息强弱不一,却都遵守着此地的秩序。
张平收敛自身炼虚气息,伪装成一名普通的化神后期修士,融入熙攘的人流。他需要先找一个落脚之处,并尽快熟悉此地的环境。
他在城内寻了一处名为“星缘客栈”的清净之地,租下了一座带有独立小院的上房。客栈本身便建在一处灵脉节点之上,环境优雅,灵气充沛,适合修炼。
安顿下来后,张平便来到了紫宸主星最大的信息交流中心——“万象天机楼”。此楼并非天机阁产业,而是由紫宸星域本土几个顶级势力联合创办,包罗万象,是打探消息、购买情报、接取任务的最佳场所。
天机楼内人声鼎沸,光幕上滚动着无数信息。张平直接来到了最高层的“炼虚咨询区”,这里相对安静,服务的修士也皆是元婴以上。
“这位道友,不知需要何种服务?”一名元婴女修恭敬上前。
“我需要关于前往‘玉清天’途径的详细信息,越全面越好。”张平开门见山。
那女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恢复职业性的微笑:“道友志向高远。关于上界玉清天的信息,属于本楼最高权限之一,需要查验道友的修为资质,并支付一万上品灵晶作为基础咨询费。”
张平直接释放出一丝炼虚期的气息波动。
女修脸色一肃,态度更加恭敬:“原来是前辈驾临!请随晚辈至雅间详谈。”
在雅间内,张平支付了灵晶后,得到了一枚记载着详细信息的玉简。
神识沉入,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与在罗睺主星了解到的类似,通往玉清天的途径主要有三:飞升、飞升台、跨界传送阵。
但在紫宸星域,这些途径变得更加具体。
飞升台,主要由与玉清天有联系的几个古老宗门掌控,如“紫极仙宗”、“北斗司星阁”等,每隔数百年会开启一次,选拔弟子,对外名额极少,竞争激烈无比。
跨界传送阵,则掌握在“万界商盟”紫宸总部以及紫宸星域统治者“紫宸仙朝”手中。使用一次,不仅需要百万灵晶的天价,更需要特殊的贡献度或者仙朝认可的爵位。
除此之外,玉简中还提到了一些非正规的途径,比如探索某些连接上界的远古秘境,或者寻找传说中的“登仙古路”。但这些途径虚无缥缈,危险重重,成功者万中无一。
“百万灵晶……或者古老宗门的选拔……”张平放下玉简,眉头微蹙。这两个条件,目前对他来说都颇有难度。
看来,想要前往玉清天,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他需要在此地停留一段时间,积累资源,并寻找机会。
就在这时,他心中微动,取出了那枚天机阁的客卿令。
或许,可以借助天机阁的力量,推演一下最适合自己的那条路?
他根据令牌中的指引,离开了万象天机楼,朝着城中天机阁分部的方向走去。
紫宸主星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通往玉清天的路,也将在他的脚下,一步步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