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一开,王大力跟在姜文博身后走了出来。
姜小糖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立刻就冲了过去,拉着王大力的胳膊,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
她甚至还踮起脚,捏了捏王大力的耳朵,又拍了拍他的后背,确认他身上有没有少什么零件。
姜文博看着女儿这护食的模样,脸上写满了尴尬,干咳了一声。
“小糖,在你心里,你爸就是那么粗鲁的人吗?”
王大力也是一脸的尴尬,挠了挠头,脸颊滚烫。
“糖妹子,叔叔就是……跟我交流了一下。”
“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姜小糖满眼都是好奇,凑到他耳边小声问。
王大力眼神躲闪,支吾着说:“没……没啥,就是男人之间的事情。”
说完,他像是为了逃离这个话题,快步朝着姜文博的背影追去。
“男人之间的事情?”
姜小糖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到底是啥呀?”
王大力刚走到茶几前,姜文博已经拿起茶壶,亲手给他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谢谢叔……”
王大力接过茶杯,手心里的热度,却让他感觉像捧着一块烙铁。
他局促地说道:“我……我还是到厨房去帮帮阿姨吧。”
老丈人又是把他从楼下抬上来,刚刚又给了他五万块,现在又亲手给他倒水……
王大力感觉再在这里坐下去,屁股底下都要着火了。
他转身就往厨房钻。
厨房里,林慧正哼着小曲,手法娴熟地处理着海参。
看到王大力进来,她立刻停下手里的活,像是赶苍蝇一样把他往外撵。
“大力,厨房油烟大,我自己忙活就行,你快去陪你叔喝茶聊天!”
最终,王大力还是被“撵”了出来。
他回到客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只能选择一个最远的位置,站在窗台边,假装看风景。
口袋里那张薄薄的银行卡,此刻却重如千斤。
他不知道姜文博给他这五万块钱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是投资?是施舍?还是……考验?
但他知道。
他要是真收了这五万。
那他王大力这辈子,在这家人面前,就再也别想把腰杆挺直了。
他以后每一次的成功,都会被认为是因为这五万块的启动资金。
他每一次的付出,都会被打上“吃软饭”的烙印。
可要是不收……
他该怎么把这钱,体面地还给姜文博呢?
就在这时,姜小糖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
她看着王大力紧锁的眉头,那副坐立不安的为难样子,立刻就明白了。
“大力哥,我爸他……”
王大力猛地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糖妹子,叔对我很好。”
“就是因为……”
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
王大力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坚定。
他觉得,自己必须开诚布公。
他一把拉住姜小糖的手,转身大步走到了正端着茶杯品茶的姜文博面前。
姜文博抬起眼,看着他这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明的光。
“叔!”
王大力像做出了什么决定,声音洪亮的说道。
“您愿意骂我就骂我,但今天这事,我必须当着小糖的面说清楚!”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双手捧着,放在了茶几上。
“您刚才在书房,给了我五万块钱,还不让我告诉小糖和阿姨,我明白,您是为了帮我,为了让我有底气。”
“我王大力,打心眼里感激您!”
他说着,朝着姜文博,深深地鞠了一躬。
“但我想说的是,从我说要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把小糖娶回家的那一刻起!”
“我就决定了,我王大力要靠自己的本事,靠自己的双手,去挣一个未来!”
“我不能靠别人的接济,更不能靠小糖家里的钱!”
“如果我连这点都做不到,那我宁愿现在就滚回川西,把小糖让给比我更有本事的男人!因为我不想让她跟着我这样一个没骨气的男人受一辈子苦!”
“抱歉了,叔!这钱,我不能要!”
说完,他直起身,又把那张银行卡往姜文博面前推了推。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厨房里的林慧,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手里的活,正靠在门框上,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切。
王大力转过身,看着泪眼婆娑的姜小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糖妹子,谢谢叔叔和阿姨的款待。今天这饭,我就不吃了。”
他冲着厨房的方向,又大声喊了一句。
“阿姨,真是麻烦您了!等有机会,我再来吃饭!”
说着,他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沓钱。
他把钱放在银行卡旁边。
“叔,阿姨,今天买菜买药,让你们破费了。”
“我也不知道你们花了多少钱,我身上就这么多现金了,你们先拿着。”
“等回头我再问小糖,要是不够的话,我再转给你们。”
做完这一切。
王大力再也没有丝毫留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姜家。
“大力哥!”
姜小糖反应过来,哭着喊了一声。
她愤怒又委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
“爸!妈!你们这是干什么!”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大力哥,你等等我!”
“砰!”
随着防盗门被重重关上,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姜文博坐在沙发上,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无力地摘下了眼镜,用镜布一遍又一遍地慢慢擦拭着。
许久,他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慧啊,这个女婿……你还要再考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