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吉可汗冷哼:“虚张声势罢了!正阳门兵力空虚,想吓退我们?痴心妄想!”
“护城河已冻,岳山昔日的战术再难奏效。”
“传令!速速冲阵,先灭城外之敌。若他们开城救援,正好趁势杀入!”
其弟吉利劝道:“事有反常,恐有埋伏。”
吐吉可汗自被岳山劫营后,心中憋闷,此刻怒目而视:“埋伏?正阳门守备薄弱,贾代化狂妄自大,竟敢出城迎战,今日必叫他血债血偿!”
他抓起大刀,整甲厉声道:“我亲自上阵,必破敌军!”
正阳门外,
吐吉可汗亲竖大纛,北蛮军士气大振。
“大汗与尔等同在!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
“杀!杀!杀!”
“抬出火炮,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北蛮军吼声震天。
贾代化沉声下令:“敌军有炮,全军隐蔽于战车之后。城上火炮全力轰击,务必压制敌阵!”
“得令!”
北蛮炮阵在车阵掩护下推进,对准城外工事与贾代化军阵狂轰滥炸。
“全军伏地,避炮!”
北蛮的火炮多为粗制铜铁所铸,炮弹以碎片伤人,对战车损伤有限。
与此同时,城头火炮齐鸣,炮声、马嘶与伤者的哀嚎交织成一片。
凭借游牧部族悍勇无畏的战意,北蛮铁骑如狂风般逼近背靠城墙的贾代化。
贾代化毫不示弱,待敌骑冲至近前,顶着漫天箭雨挥刀迎战。
两军霎时厮杀作一团。
城头之上,
卢渊望着黑压压涌来的北蛮大军,眉头紧锁,暗忖此战恐是敌军最接近破城的一次。
交战未久,数十架云梯已咔咔搭上垛口。
卢大人,城头危矣,请速移步!
一队亲兵护着卢渊疾步下城。
行至城门内侧,卢渊忽见阵列森严,不由变色:岳将军,这是......
岳山勒马阵前,轻抚马鬃笑道:军情紧急,还请称末将都督。
望着后方林立的炮阵与蓄势待发的劲弩,卢渊喉结微动:都督早料定北蛮主攻正阳门?
岳山捻指轻笑:不过略施小计。卢公且退,免得溅血污衣——开城门!
两道铁门轰然洞开,瓮城甬道内十余骑并行已显拥挤。
见城门开启,贾代化立即高呼:鸣金!全军入城!
步卒如潮水回撤,贾代化亲率精骑断后,且战且退诱敌深入。
远处夯土台上,吐吉可汗见状拍案狂笑:本汗说什么来着?贾代化这莽夫果然畏战脱逃!吉利,率死士卡住城门!本汗亲率大军破城,就在今日!
待亲卫领命而去,可汗忽忆起军师杜恪已殁,怅然挥鞭:待踏平京城,定给你立祠祭祀!
北蛮军乘胜涌入瓮城,贾代化退至内门时已身中数箭。
奋力格开劈来的弯刀,老将军沿墙根疾驰,嘶声长啸:岳小子,老夫戏份已尽!
当先冲入城内的北蛮勇士尚未欢呼,忽见岳字大旗下炮口森然。
最 那尊巨炮粗若磨盘,正冷冷对准他们张开的血盆大口。
城门处布下的军阵如同张开的口袋,将敞开的城门牢牢封住。
最前排是布满长枪的拒马与重型战车,两侧蹲伏着虎蹲炮,正对城门的方向还架设了弩车、队,以及数排佛郎机炮,外围则由骑兵环绕。
北蛮先锋部队刚一靠近军阵,便撞上拒马与战车,死伤惨重。
然而前军与后军已无法呼应,前方士兵想要停下脚步,却被后方的人潮推挤着涌入城门。
岳山果断下令:“开火!”
两侧虎蹲炮齐射,将挤入城门的北蛮骑兵轰倒在地,转眼间便有数百人倒下。
即便目睹前军惨状,瓮城内的骑兵也无法调转方向,紧接着又是一排齐射,身披简陋甲胄的北蛮骑兵纷纷中弹 ,在混乱的踩踏中丧失战力。
“开炮!”
射程更远的佛郎机炮同时轰鸣,炮弹从瓮城城墙与岳山军阵中呼啸而出,直击瓮城内部。
刹那间,瓮城化作人间炼狱,遍地尸骸,鲜血浸染地面与城墙,可仍有无法止步的骑兵继续踏入这片死亡之地。
吉利率军逼近,发现骑兵源源不断涌入城门,可城墙仍未攻破,守军仍在持续投掷雷石滚木,炮火不断。他猛然察觉异样——数千骑兵冲入城内,早该攻破城门才对。
正要下令减缓攻势,城中骤然传来一声巨响,红夷大炮的实心自城门射出,直贯瓮城。
实心炮弹的穿透力极为恐怖,所过之处人马俱碎,炮弹如打水漂般在北蛮军中弹跳,最终穿透军阵飞出城外。
吉利未能幸免,被余波掀 背,死于友军践踏。
这声炮响仿佛信号,城外隐蔽处又传来几声轰鸣,炮弹在北蛮军阵中炸开。
京城八门红夷大炮中,剩余两门早已被岳山暗中布置在城外,此刻终于派上用场。
“装药,再打一轮!”
如果说城门的埋伏给了北蛮军当头一棒,令其寸步难行,那么城外的炮火便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本密集集结于城门前的北蛮军,在这一轮炮击下竟被轰出一片空白。
城外红夷大炮装填的同时,数十门小炮齐射,填补火力空缺。
洞开的城门如同诱饵,北蛮军对城中财富的贪婪使他们来不及疏散阵型,火炮的威力因此发挥到极致。
交战不足半个时辰,吐吉可汗率领的北蛮前军几乎全军覆没。
吐吉可汗目眦欲裂,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鸣金收兵,否则自身难保。
然而退兵令一出,北蛮军心彻底崩溃,溃败如潮。
岳山亲率骑兵踏着血泊冲出城门,逃窜的北蛮残军。
位于南侧的彰义门与崇文门也同时大开,守军蜂拥而出,包抄北蛮军,斩杀未能逃脱的伤兵。
原本三路兵马中,两路佯攻牵制守军,一路主攻破城,此刻两路佯攻却被死死缠住,进退不得。
吐吉可汗亲率的主力大军孤立无援,败局已定。
“诱敌之计……诱敌之计!我一生算计,竟反被算计!”
“岳山误我!岳山误我啊!”
吐吉可汗嘶吼两声,却只能调转马头,在亲卫簇拥下仓皇逃窜。
身后,岳山率白马精骑如利刃般撕开北蛮军阵,直逼大纛而来。北蛮士卒在他面前如草芥般倒下,无人能挡。
“吐吉!今日必取你首级!”
这一声厉喝令吐吉肝胆俱裂,恍若重回劫营之夜,再不敢停留半分。
阿剌平章与乞颜帖木儿身为北蛮左右大将,本就是部落首领。北蛮军向来利则聚,害则散,听闻吐吉中伏惨败,当即抛下大军,抢先渡过泸定桥逃往紫荆关,一心只想奔回草原。
岳山率军 二十里,北蛮溃兵被迫踏冰渡河,薄冰碎裂,溺毙者数以万计……
……
“陛下!大捷!北蛮败了!”
戴权赤着一只脚冲进养心殿,顾不得仪态,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岳将军诱敌深入,城内伏杀数千,城外炮声震溃敌胆。北蛮撤军时自相践踏,伤亡逾两万!”
“溃军逃至泸定河,冰层崩裂,溺毙者不可胜数。阿剌平章等人早已弃军北逃,此战过后,边关可享数十年太平!”
病榻上的元庆帝闻言双目骤亮,连咳数声方道:“好!二郎慧眼识珠……传旨张榜庆捷,解除宵禁七日,举城同欢!”
东宫内,太子妃指尖轻颤地攥紧战报。
“岳山果然不负众望……可殿下远征已逾五月,叛逆未除,究竟何时才能凯旋?”
夏守忠道:先前殿下因身体抱恙,让殷太和执掌兵权,谁知他急功近利在广宁城吃了败仗,多亏殿下及时稳住局势。上次战报说殿下与两浙总督用舰炮攻破广宁城,此刻想必正与耿炳文在辽东决战。
太子妃轻叹:也不知殿下身子调养得如何,若没有这病症,我倒能安心些。
言罢,太子妃微微摇头。
夏守忠宽慰道:娘娘不必忧心,殿下乃真龙血脉,自有上天庇佑。区区叛军,岂能阻挡殿下?
太子妃颔首:罢了,传他们三人进来更衣,随本宫去向陛下贺喜。
遵命。
……
捷报张贴后,胜利的消息瞬间驱散了京城的阴霾。
比初春的暖风更令人振奋,战报让整座京城焕发生机。
原本被北蛮攻城阴影笼罩的百姓,此刻终于展露笑颜,全城欢腾。
人们自发涌 ,恍若重生。小贩将瓜果塞给路人,酒肆搬出陈酿任人畅饮。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相拥而泣,连平日肃穆的兵马司官兵也放下兵器,与民同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大昌 !
岳大都督, !
不知谁起的头,欢呼声从歌颂朝廷渐渐变成对岳山的称颂。若远在泸定河的岳山听闻,定知大事不妙。但此刻万人空巷的盛况,已让所有人陷入狂欢。
与此同时,岳府上下也传遍了捷报。
仆役们奔走相告,为岳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到底是老爷,战无不胜。连边军都挡不住的北蛮,也被老爷杀得落花流水。
府中嬷嬷下人多是军属,说起战事毫无顾忌。
岂止守城,老爷追击北蛮数十里。若能生擒大汗,那可是青史留名的功劳!
有人插嘴:立下这等大功,宫里该封爵了吧?
至少是个伯爵。
守的可是京城!依我看侯爵都算委屈了,老爷的功劳堪比开国元勋。
正议论间,忽见倪妮气喘吁吁跑来。
倪丫头又躲懒,还不快给林姑娘报喜?众人笑骂。
这就去!
倪妮冲进内院,见众人都在,笑吟吟道:有个天大的好消息。
紫鹃等人立刻围上来:什么好消息?
林黛玉与秦可卿也放下书卷,抬眼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