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薛莹莹一听这两个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蹭地一下从被窝里钻出来,眼睛亮得吓人,“现在就走?”
萧炎看着她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把挂在架子上的骑装取下来,
“先吃饭,再换衣服。你这身中衣若是骑马,还没出宫门就得磨破皮。”
薛莹莹撇撇嘴,虽然嫌麻烦,但为了能出宫撒欢,还是老老实实任由萧炎摆弄。
这骑装是萧炎特意让人改过的,收了腰身,袖口也是窄的,方便活动。只是那颜色……
“大红的?”薛莹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颜色太扎眼,猎物隔着二里地都能看见我,还打什么猎?”
“扎眼才好。”萧炎站在她身后,替她系上腰带,顺手在那盈盈一握的腰肢上掐了一把,“免得有些人眼瞎,看不见这是谁的人。”
薛莹莹听出他话里的酸味,回头瞪他,“谁眼瞎?我看是你心眼小。”
“本宫心眼若是不小,早把你关在东宫这笼子里,哪还能让你去祸害西郊的兔子。”
萧炎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满意的看着那处泛起红晕,“走吧,小白都在外面嚎了半个时辰了。”
两人出了寝殿,院子里一片狼藉。
原本平整的草坪被刨得坑坑洼洼,那株名贵的罗汉松底下多了一堆不明黄土。
小白正趴在台阶上,嘴里叼着一只不知从哪顺来的锦鲤。
看见薛莹莹出来,兴奋地甩了甩尾巴,那条半死不活的锦鲤啪叽一声甩到了萧炎的靴子上。
萧炎低头,看着那条价值百金的御赐锦鲤,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好儿子!”薛莹莹大笑,过去揉搓狼头,“知道给你爹省钱,早饭都自己解决了。”
萧炎深吸一口气,抬脚要把那死鱼踢开,想了想又忍住了,
“陈风,把这鱼炖了,给忠义王送去,就说是太子妃赏的。”
陈风憋着笑应了一声,拎着鱼尾巴走了。
这顿早饭吃得匆忙。薛莹莹心思早就飞到了围场,喝粥都像是灌药,三两口扒拉完,拽着萧炎就往外跑。
马车早就备好了,宽敞舒适,里面铺着厚厚的毛毯。
薛莹莹一上去就嫌闷,非要骑马。
萧炎拗不过她,让人牵来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那是他的坐骑黑云。
“这马认生,性子烈……”
萧炎话还没说完,薛莹莹已经翻身上马。
薛莹莹手里缰绳一紧,双腿一夹,黑云竟然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性子烈?”薛莹莹居高临下地看着萧炎,眉梢眼角全是得意,“那是没遇上更烈的。”
萧炎仰头看着她。
“行,你烈。”萧炎翻身上了另一匹马,策马与她并肩,“比比?”
“输了怎么说?”
“输了今晚你在上面。”
薛莹莹脸一红,啐了一口,“不要脸!”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夹马腹,黑云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小白嗷呜一声,撒开四条腿跟在后面,扬起一路烟尘。
西郊围场。
这里本是皇家禁地,平日里除了皇亲国戚没人敢来。
今日因为太子要来,早早便清了场,只是有些消息灵通的世家子弟,还是仗着父辈的荫蔽,在围场外围晃悠,想借机在太子面前露个脸。
薛莹莹策马冲进林子时,把那群正在吟诗作对的公子哥吓了一跳。
“那是谁家的小娘子?好快的马!”
“看那身红衣,莫不是哪家青楼新出的头牌?”
“嘘!那是太子的黑云!马上那位……怕是那位传闻中的太子妃!”
薛莹莹根本没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她现在只觉得浑身舒畅。
萧炎紧随其后,虽然落后半个马身,却始终不远不近地吊着。
“驾!”
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断崖,虽然不宽,但下面是乱石嶙峋的溪流。
若是寻常骑手,定会勒马绕行。
薛莹莹却连眼睛都没眨,反而催马加速。
“莹莹!”萧炎在后面喊了一声,声音里带了急切。
薛莹莹充耳不闻,身子伏低,几乎贴在马背上。
黑云嘶鸣一声,后腿发力,腾空而起。
薛莹莹勒住缰绳,回过头,“不行了吧?若是怕了,就绕路,我不笑话你。”
萧炎勒马停在崖边,看着对岸那个张扬的女人,气得牙根痒痒,心里却又爱得不行。
“你给我等着。”
萧炎没跳,而是策马从侧面的缓坡绕了过去。
等他到了对岸,薛莹莹早就没影了。
“人呢?”萧炎问随后赶来的侍卫。
“回殿下,娘娘往深山去了,说是……说是要猎头熊回来给您做皮褥子。”
萧炎脸色一黑。
这女人,真把自己当山大王了?
正要追,前面林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夹杂着女子的娇喝和鞭子抽打的声音。
“哪来的野狗!敢抢本小姐的猎物!给我打!”
萧炎眉头一皱,那是薛莹莹去的方向。
林中空地上。
薛莹莹坐在马上,手里把玩着马鞭,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一身紫衣的女子,长得娇俏,只是此刻柳眉倒竖,手里提着鞭子,正指着地上的小白。
小白嘴里叼着一只野鸡,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显然是不打算松口。
“这野狗是你的?”紫衣女子见薛莹莹不说话,更是火大,“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林月如!”
“这野鸡是我先看中的,让你这畜生吐出来!”
“它不是畜生。”薛莹莹淡淡道,“还有,这鸡身上没有箭伤,是被小白咬死的。怎么就成你看中的了?难不成你叫它一声,它能答应?”
“你!”林月如气结,“果然是乡野来的粗鄙之人,一点规矩都不懂!别以为嫁进了东宫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野鸡终究是野鸡!”
周围几个世家公子也跟着起哄:
“林小姐箭术超群,这鸡定是被林小姐的箭气震慑,才会被这畜生捡了漏。”
“就是,赶紧把鸡交出来,给林小姐磕头赔罪,或许还能饶你这畜生不死。”
薛莹莹听乐了。
她翻身下马,走到小白身边,从它嘴里把那只死鸡拽出来。
小白委屈地呜咽一声,薛莹莹拍拍它的头,“乖,这鸡太瘦,咱不吃。”
她拎着鸡脖子,在那群人面前晃了晃,“既然林小姐这么想要这只鸡,那就给你。”
说完,手腕一抖,那只鸡直直朝林月如脸上飞去。
“啊!”
林月如吓得花容失色,根本来不及躲。
那沾着血和泥的死鸡,结结实实地砸在她那张精心描画的脸上,然后滑落在地,留下一道血印子。
林月如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尖叫声简直能刺破耳膜,
“给我杀了他!杀了这个贱人!还有那条狗!全都给我杀了!”
那几个护卫拔刀就要冲上来。
薛莹莹根本没动兵器,只是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手腕,“正好手痒,拿你们练练手。”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传来。
一支羽箭擦着那领头护卫的头皮飞过,咄的一声钉在他身后的树干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
“我看谁敢动。”
萧炎策马而来,面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