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所有视线的聚焦点是不远处几个简易的泥炉。
油脂香从炉子里散出来，此时，所有的炉子盖全都被打开了。
表皮烤成枣红与琥珀交织的釉色烤鸭竖着挂在炉子里。
隐约可见油脂落下来。
顾泽用钩子将一个个烤鸭拎出来。
肥嘟嘟，圆滚滚的烤鸭码在案板上，表面泛着锃亮的光泽。
烤鸭用的都是新鲜的活鸭宰杀，色泽自然和冷冻鸭不同。
果木燃烧的烟火气与烤鸭本身的油脂醇厚气味交织在一起。
带着热气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就跟放了一个爆香炸弹一样。
离得最远的一桌都能闻到烤鸭的香味。
震耳欲聋的吞咽口水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饥饿也是会传染人的，也许是他，也许是她，嘴里的口水开始分泌。
以前他们不觉着人会馋到流口水，只以为这是夸张说法。
然而在他们吃过顾师傅做的菜之后，就明白了。
真正意义上的美食是真的会让人流口水。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顾泽顿时感受到了那一天全村宴的熟悉氛围，背后的眼神如狼似虎。
只不过从烤乳猪换成了烤鸭而已。
也就是大家还保有理智，不然这鸭子绝对不保！
高一鸣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手里的烤鸭，拿一只盯一只，拿一只盯一只
要不是大家都看着，顾泽都怀疑高一鸣会上去舔一口。
本来以为其他几位要靠谱些，谁知道扭头一看，那饥渴的眼神比高一鸣还要严重。
饿，是真的饿，前胸贴后背的饿！
这是一种主观上的感觉，没看到烤鸭之前，他们觉着还行，还能撑一撑。
看到烤鸭之后，他们觉着不行了，必须得啃一只烤鸭，才能回回血。
但这些烤鸭还要送往席上能看不能吃就更饿了。
其他厨师人手一只鸭，开始切片。
不用和饭店一样精致摆盘，大块的切好堆放在盘子里就行了。
这个时候就是最容易偷吃的时候。
少一块，少一块是看不出来的。
到时候用手扒拉两下，看起来就和原来一样。
除非有人闲的会拼骨头，要不然绝对看不出来。
高一鸣眼睛一转，以前跟着大哥去别家烧席，他不能偷吃，但今天可以！
自家人的大席不叫偷吃，那叫提前品尝！
万一不好吃，他也好提提意见。
大哥厨艺确实好，但也有可能会失手啊。
他尝一块完全没毛病！
上菜之前不是都有试菜这一个流程嘛。
不用一秒钟，高一鸣就说服了自己，罪恶之手朝着案板伸了过去。
正好卡在顾泽的盲区，手刚摸上去，大砍刀就贴着他的手指剁下了一块鸭肉。
高一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嗖的下缩回手。
手里还不忘抓着一块鸭肉，带皮的。
吓了顾泽一个激灵，手里的刀都差点掉到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
顾泽还以为踩了谁尾巴了，这声音大的去唱海豚音都没问题。
别说顾泽了，沈星野他们四人都吓懵了。
耳朵里嗡嗡的，甚至都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耳膜穿孔了。
四双视线直直的射向高一鸣。
“你干啥呀，非得给我们来个刺激的是吧？”
“哥们，切个烤鸭切到你声带上啦？”
杨子运直接开启吐槽模式。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称呼换成了大哥。
此时此刻，其他人还没有发现不对劲，难得赞同的点头。
鸡被踩了鸡脖子都不会叫这么大声，虽然他们没有听到过。
顾泽看着高一鸣，捂着手，眼尖的看到对方手上油亮油亮的。
回想下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瞬间就明白了。
说实话，有点紧张，“真切你手上了？”
他都不敢低头看，就害怕案板上突然多出了一截手指头。
“没事没事，大哥，你切你的。”
杨子运眼睛一眯，“我去，高一鸣，你不道德呀，竟然偷吃！”
“都在这里干活，你竟然先吃上这烤鸭了！”
杨子玉说着，抹了下嘴巴，别的都能忍，这一点他真的忍不了！
谁没在挨饿啊，都等着干完活再吃，哪像高一鸣
“文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吃？”
高一鸣的手上移，挪到了自己嘴巴上，将从刀下抢过来的鸭肉塞到了嘴里。
鸭皮被烤得焦香酥脆，油汁都顺着舌尖往下淌，鸭肉纤维在齿间释放出汁水。
带有一种独特的烟香味，刚从烤炉里拿出来的热乎气烫的高一鸣呲牙咧嘴。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舍得吐出来。
在嘴里翻炒几下，咽了下去，唇齿留香。
要是再搭配上甜面酱，葱丝，黄瓜条卷在饼里，这么一咬就更香了。
沈星野都忍不住了，“你算哪门子文人，偷吃就偷吃，还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那我也得吃一块。俗话说见者有份。”
说着就要从盘子里捏一块，下一秒就被顾泽打了手。
这场景似曾相识，仿佛以前发生过。
还真特么的发生过！
沈星野委屈了，沈星野要闹了，沈星野看到顾泽的表情瞬间熄火了。
嘴一撅，那弧度甚至都能顶起一瓶酸奶，外加一盏油壶。
“大哥，你不觉着你之前就打过我吗？”
“我也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啊，大哥，你不能每次都偏心高一鸣！”
高一鸣听到这话，得意地翘起了下巴。
“我和大哥相处的时间最久关系当然好了，你一个后来者自然不可能有我和大哥之间的关系牢固！”
“不，不，不！”
沈星野连嚎三声，仰头看天，周围似乎响起了熟悉的bgm，雪花飘飘～～
音乐刚起了个头，顾泽的脑瓜崩就落在了沈星野的额头上。
另一个脑瓜崩则是落到了旁边看热闹的泽宇头上。
“手机关掉！”
泽宇乖乖的将手机音乐关掉，他这不是应景的放一下歌曲嘛。
顾泽扭头看向高一鸣沈星野两人，“你俩搁这演戏呢？”
“还演上夏洛特烦恼的经典名场面。”
“赶紧的干活，偷吃行为坚决杜绝，一只烤鸭本来就没多少，分出来就更少。”
“你们一人拿一块，吃完之后还想拿，越拿越少，到时候别人怎么吃？”
泽宇和赵文浩的心思只能歇了，高一鸣真够傻的，偷吃还能自己露馅，本来大哥都没看见。
其他厨师看着这些服服帖帖的富二代都有些诧然。
倒不是他们对富二代有意见，只是这些小孩很少会听别人的话。
尤其还是一个农村的大厨。
看来这顾泽有身份啊，绝对不不单单只是一个乡厨！
张大壮这次是踢到铁板了，没事和人家比什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