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那道锋锐无匹的空间裂缝,秦羽一行人踏入了一个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所在。这里仿佛是剑宇宙所有“剑意”的源头与归宿,是一片纯粹由剑之法则构成的奇异空间。
无数柄形态各异的巨剑如同山岳般矗立,又似星辰般悬浮,它们并非死物,而是在缓缓呼吸,每一次“呼吸”都吞吐着凝练到极致的剑气。空间的“地面”是平滑如镜、却散发着金属寒光的奇异物质,“天空”则是流动的、由亿万剑光组成的璀璨光河。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灵魂悸动的锋锐,寻常生命在此恐怕瞬间就会被无形的剑意切割成最基础的粒子。
而在这片剑之世界的中心,一座由无数柄青铜古剑交错、堆叠、熔铸而成的巨大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那便是剑尊。
他并非想象中须发皆张的威武老者,反而看起来像是一位面容古朴、眼神温润的中年文士。他身着简单的青色长袍,没有任何华丽的装饰,唯有膝上横放着一柄剑。
一柄看似古朴无华,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的——轩辕剑!
此剑并无冲霄的剑气,也无逼人的寒光,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剑之世界的定海神针,是万剑最终的归宿与源头。它散发出的,是一种堂皇正大、统御八荒、圣道煌煌的帝王之气!
剑尊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秦羽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手中的宝莲灯上。他的眼神如同深潭,古井无波,却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
“异乡的执火者,你手中的灯火,很有趣。”剑尊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响彻在众人心灵深处,而非通过空气传播。“它蕴含的秩序,与吾之剑道,似是同源,却又迥异。”
秦羽心中凛然,他能感觉到,这位剑尊的实力深不可测,远非之前的剑修首领可比。他持灯行礼,不卑不亢:“晚辈秦羽,见过剑尊前辈。宝莲灯秉承秩序与创生之力,此来是为警示‘噬星者’之患,望能与剑域结盟,共御外敌。”
剑尊轻轻抚过膝上的轩辕剑,淡然道:“噬星者,疥癣之疾耳。吾有一剑,足可荡平寰宇。结盟?何必多此一举。”
他的自信源于绝对的实力,源于手中那柄传承自人族起源、象征着圣道与王权的圣道之剑。
秦羽深知,言语在此刻已然苍白。他深吸一口气,将宝莲灯平举于胸:“既然如此,请剑尊前辈赐教。若晚辈能侥幸在前辈剑下有所感悟,或可证明,不同的秩序之力相结合,能爆发出超越单一极致的力量。”
剑尊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随即化为一丝欣赏:“善。勇气可嘉。那便让你见识一下,何为‘圣道之剑’。”
他并未起身,只是并指,在轩辕剑的剑身上轻轻一弹。
“铮——!”
一声清越悠扬、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剑鸣骤然响起!
并非针对肉身,也非针对能量,这一声剑鸣,直指法则,直指概念!
秦羽只感觉周身所处的空间,其“规则”在瞬间被强行改写!所有的可能性都被收束,只剩下一条路——被“圣道”所裁决,所统御!仿佛有一位亘古的帝王,在对你下达最终的判决,不容置疑,不容反抗!
宝莲灯的光芒剧烈摇曳,琉璃净火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竟有种要自行瓦解、归顺于那圣道剑鸣之下的趋势!这是位格上的压制!
“不好!”苏瑾惊呼,源质星辉之力全力爆发,试图稳定周围的空间规则。赵铁柱的机械体瞬间过载报警。阿拉斯加发出痛苦的呜咽,它的极寒领域在这圣道剑鸣下几乎瞬间崩溃。
秦羽咬紧牙关,灵魂都在震颤。他感受到宝莲灯传递来的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悸动,那是对同等级、同源而不同流力量的强烈共鸣与……不屈!
“轩辕剑……圣道……秩序……我宝莲灯,亦是秩序!是净世,是创生,是包容万物的秩序!岂能臣服!”
在这极致压力下,在感受到轩辕剑那堂皇正大、统御一切的圣道秩序之后,秦羽福至心灵,宝莲灯深处某种与之同源却走向了不同道路的力量被彻底激发!
“宝莲灯——感应万剑,秩序重构!帝剑形态·觉醒!”
轰!!!
宝莲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柔和的琉璃净火,而是化作了无比锐利、无比尊贵、仿佛能裁定诸天、划分阴阳的紫金色帝威!
光芒收敛,秦羽手中的宝莲灯形态大变!灯盏化作剑格,灯柱化作剑柄,那跳跃的琉璃净火与生命火种融合、凝聚,化作了一柄修长、华美、通体流淌着紫金色光泽、剑身内部仿佛有星河与莲影沉浮的长剑!
此剑,既有轩辕剑的煌煌帝威,又有宝莲灯的净世慈悲,更蕴含着一丝开创未来、定义新秩序的决绝意志!这是属于秦羽的秩序之剑,是净世之帝的权柄显化!
“帝剑——净世裁决!”
秦羽手握帝剑,面对那席卷一切的圣道剑鸣,不再是防御与化解,而是同样一剑挥出!
这一剑,没有轩辕剑的古老与厚重,却带着开辟新天、裁决万法的锐气与威严!紫金色的剑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闪电,并非对抗那圣道规则,而是要在那固有的圣道秩序之外,强行开辟出一片属于“净世秩序”的新疆域!
两种同源而异流的“秩序”之力,在这剑之世界的核心,轰然对撞!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
只有规则的剧烈摩擦与重构!
一边是统御八荒、定鼎天下的古老圣道!
一边是净化虚无、开创未来的净世帝威!
虚空之中,仿佛有两尊帝皇在隔空对峙,争夺着对“秩序”的解释权与主导权!
剑尊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明显的动容。他看着秦羽手中那柄紫金帝剑,感受着其中那与轩辕剑同源却又敢于挑战、甚至要超越的意志,眼中精光爆射。
“好!好一柄净世帝剑!竟能引动轩辕之共鸣,走出自身之道路!”
他长身而起,终于第一次真正握住了膝上的轩辕剑。
“如此,方有资格,让吾出剑!”
轩辕剑出鞘!
刹那间,整个剑之世界万剑齐鸣,朝拜它们的君王!山川草木、日月星辰的虚影环绕剑身,圣道之光充斥天地!
剑尊持剑,看向秦羽,目光灼灼:
“接我一式——‘轩辕圣道,定鼎九州’!”
轩辕剑缓缓斩下,仿佛携带着整个人族文明的重量,带着平定乱世、开创太平的无上伟力,锁定秦羽!
秦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他眼神璀璨如星,净世帝剑发出兴奋的嗡鸣。
“来得好!帝剑——原初开辟,秩序新章!”
紫金帝剑逆斩而上,剑光之中,仿佛有混沌初开,清浊分立,万物萌发,一个新的、纯净的、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在剑尖诞生、演化!
这是开创对定鼎!是新秩序对旧秩序的挑战!
双剑,并未真正相交。
但在那无形的、法则与概念的层面,进行了最激烈、最本质的碰撞!
整个剑之世界都在剧烈震颤,万剑哀鸣又带着兴奋!苏瑾、赵铁柱、阿拉斯加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推得连连后退,震撼地看着那核心处,被两种极致秩序光芒淹没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渐散。
秦羽单膝跪地,以帝剑支撑着身体,嘴角溢血,气息紊乱,但眼神依旧明亮如初。
剑尊持轩辕剑而立,身形挺拔如松,但他那古朴的青袍袖口,却悄然碎裂了一角。
他低头看了看碎裂的袖口,又看了看秦羽手中那柄逐渐恢复成宝莲灯形态、但紫金帝威尚未完全散去的长剑,沉默良久。
最终,他缓缓收剑归鞘,那镇压诸天的圣道气息随之收敛。
“你的秩序……确有独到之处。”剑尊的声音恢复了平和,却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郑重,“轩辕剑认可了你的剑。这,足以证明你的价值。”
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剑宇宙,看向了那无尽的多元宇宙海。
“噬星者……或许,确非一剑可定。”剑尊看向秦羽,“你的‘泛宇宙抵抗阵线’,吾,剑域,加入了。”
秦羽挣扎着站起,擦去嘴角的血迹,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振奋的笑容。
这一剑,不仅挡下了轩辕圣道,更为抵抗噬星者的伟大联盟,赢得了一位至关重要的、强大的盟友!
秩序的火焰,必将因更多力量的汇入,而燃烧得更加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