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以“净化新星”强行开辟的道路,如同在黑暗潮水中炸开的一道短暂缺口。
地球舰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所有引擎过载,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缺口猛冲!
炮火前所未有的猛烈,将试图重新合拢的噬星者群死死压制。
然而,这短暂的爆发和突破,终究是付出了代价,也耽误了最关键的时间。
就在舰队先锋刚刚冲出“星骸障壁”最密集区域,已然能够用光学传感器清晰看到那颗巨大无比、死灰色的“殷墟”星球时——
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心悸感,如同宇宙本身的心跳漏跳了一拍,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乃至更遥远的星域!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正在疯狂攻击的噬星者群突兀地停止了动作,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地球舰队喷射的尾焰、爆炸的火光、能量光束,都诡异地凝固在虚空中。连秦羽周身燃烧的涅盘心炎,其跃动的火焰都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一种难以言喻的、超越了声音、光线、甚至思维的“存在”,降临了。
它的源头,正是“殷墟”星球表面,那个庞大祭坛的中央。
祭坛上空,原本因献祭了无数噬星者而剧烈旋转的、黑洞般的漩涡,此刻已经彻底平息、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空”。
并非物理意义上的空洞,而是一种概念上的“无”。它没有形状,没有颜色,没有能量波动,甚至没有“存在”的实质。
但它就在那里,仿佛宇宙背景上被硬生生擦除的一块,所有看向它的感知,都会不由自主地滑开,陷入一种认知上的混乱与恐惧。
然后,那个“空”,微微“动”了一下。
没有位移,没有变化,但所有感知到它的生命,灵魂深处都“听”到了一个冰冷的、仿佛由无数世界寂灭的回响叠加而成的“声音”:
【……召唤……响应……】
【……秩序……异端……净化……】
紧接着,那概念上的“空”开始具象化。它没有凝聚成实体,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波纹,以超越光速、超越空间限制的方式,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
波纹所过之处,宇宙的规则仿佛被改写。
首当其冲的,是那些静止的虚空噬星者。它们那庞大的、由星辰残骸和暗能量构成的身躯,在被波纹掠过的瞬间,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无声无息地分解,化作最基础的粒子,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是吞噬,不是毁灭,是……“归无”。
地球舰队也不例外。
位于舰队最后方、刚刚冲出障壁的一艘重型巡洋舰,被那波纹的边缘轻轻擦过。舰体上闪烁的秩序符文瞬间黯淡、熄灭,坚固的新型合金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里面的船员甚至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连同整艘战舰一起,彻底消失。
没有爆炸,没有残骸,只有一片突兀的、干净的虚空,证明着那里曾经有过什么。
“规避!快规避!”赵铁柱在“不屈号”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但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宇宙中无法传播,只能化为绝望的意念。
规避?如何规避?那波纹并非能量攻击,它仿佛是一种法则的抹除,无视了距离,无视了防御!
“来不及了……”苏瑾脸色惨白如纸,她能感觉到,自己莲台中的“源质”都在那无形波纹的掠过下剧烈震颤,仿佛遇到了天敌,秩序的本能在恐惧、在哀鸣。“它……它是什么?”
秦羽瞳孔骤缩,眉心的宝莲灯印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纯白的涅盘心炎以前所未有的姿态爆发出来,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凝实无比的纯白光壁!这是融合了他全部力量、甚至燃烧部分灵魂本源构筑的终极防御!
“不管它是什么!挡住它!”
波纹,触及了光壁。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两个不同宇宙的规则在相互摩擦、抵消的诡异声响。
纯白光壁剧烈震颤,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秦羽身体剧震,猛地喷出一口淡金色的血液,灵魂仿佛被无数把冰冷的锉刀反复切割!涅盘心炎那创生与净化的特性,在这绝对的“归无”法则面前,竟然也显得无比艰难!
“撑住!”苏瑾毫不犹豫地将手按在秦羽后背,精纯的“源质”之力和周天星辉毫无保留地注入他体内,共同支撑着那摇摇欲坠的光壁!
两人合力,凭借着秩序本源与涅盘创生之力的极致融合,竟然真的暂时抵挡住了那无形波纹的侵蚀!
光壁与波纹的交界处,空间扭曲成了无法理解的复杂形态,时而纯白占据上风,将一片“虚无”重新“定义”出秩序,时而那片“空”又将秩序强行“抹除”。
这是一种超越了能量层级的概念对抗!
然而,秦羽和苏瑾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他们的力量在飞速消耗,而那个从“空”中降临的存在,其力量仿佛无穷无尽。
波纹被阻,那概念上的“空”似乎微微“转动”,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这两个敢于抵抗它“净化”的“秩序异端”。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的抹杀意志,如同潮水般涌来!
纯白光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开始出现!
“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苏瑾感受到秦羽灵魂本源的飞速流逝,心如刀绞。
秦羽死死咬着牙,金色的血液不断从嘴角溢出,纯白的火焰在他眼中燃烧,却带着一丝决绝。
召唤已经降临。
它比预想的更加恐怖,更加不可理喻。
地球舰队损失惨重,他和苏瑾也到了极限。
难道……一切就要结束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绝望之际,秦羽灵魂深处,那盏实质化的宝莲灯印记,在极致的压力与守护信念的催化下,核心处那一点涉及宇宙生灭轮回的造化之力的感悟,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变得清晰!
他看到了另一条路!一条极其危险,但或许能带来一线生机,甚至……反击机会的路!
“苏瑾!”秦羽的声音在灵魂链接中响起,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信我!放弃防御!把所有的力量……全部给我!”
苏瑾没有丝毫犹豫。她对秦羽有着绝对的信任。她瞬间放开了对自身力量的所有控制,将完整的“源质”与星辉,毫无保留地、如同洪流般注入秦羽体内!
轰——!!!
秦羽承受着两股庞大力量的灌注,身体仿佛要炸开,眉心的宝莲灯印记光芒暴涨,甚至穿透了纯白光壁!
他不再试图“抵挡”那抹杀的波纹。
而是引导着融合了苏瑾全部力量、自身涅盘心炎以及那一丝初窥门径的造化之力,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纯白流光,不再是防御,而是……反向冲击!直刺那概念上的“空”!直刺那刚刚降临的、不可名状的存在的核心!
“以秩序之名,以涅盘之意,以造化之基——”
秦羽发出了震动灵魂的呐喊:
“定义存在!”
纯白流光,悍然撞入了那片代表“无”的“空”之中!
这一次,没有规则的摩擦,没有能量的抵消。
只有一种更加本质的、仿佛开天辟地般的寂静。
然后,在那片“空”的内部,一点纯白的光芒,顽强地、艰难地……亮了起来!
仿佛无中生有,仿佛在绝对的虚无中,强行定义出了一点“秩序”!
那降临的存在,发出了第一声并非意念、而是真正扰动现实的、充满了惊怒与……一丝难以置信的尖啸!
【!!!】
召唤已然降临,而抵抗,远未结束!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在法则的层面,正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