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落沙镇已逾半月,戈壁的风依旧带着灼人的沙砾,只是远处的地平线渐渐染上了些绿意。赵不凡勒住马缰,望着前方连绵起伏的丘陵,那里草木渐生,隐约能看到蜿蜒的山道。
“按赤阳长老说的,过了这片丘陵,往南三百里就是破阵门的地界了。”付亚丽展开舆图,指尖划过上面标注的溪流,“前面有条‘月牙河’,正好可以让马匹饮水休整。”
两人策马穿过丘陵,果然见一条清澈的河流如月牙般蜿蜒在山谷间,岸边水草丰美,与戈壁的荒芜判若两地。黑马与白马早已耐不住,奔到河边低头畅饮,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
赵不凡坐在河畔的青石上,取出水囊递给付亚丽,自己则拿出赤阳长老给的信物——一枚刻着火焰纹路的玉佩。“破阵门以阵法闻名,据说门内弟子擅布‘七星锁魂阵’,连仙王境修士都能困住,不知是真是假。”
“能让赤阳长老特意提及,想必有些门道。”付亚丽饮着水,目光落在河对岸的山道上,那里隐约有符文闪烁,“你看,连河边都有简易的警戒阵,倒是谨慎。”
赵不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山道入口的石壁上刻着几枚不易察觉的符文,灵力波动微弱,若非他们心细,恐怕只会当是普通的石纹。“是‘隐踪阵’的变种,能掩盖气息,看来离破阵门不远了。”
两人牵着马匹,沿着山道缓缓前行。越往南走,周围的阵法痕迹越明显——路边的野花按五行方位排列,头顶的树枝交错成天然的卦象,甚至连风吹过树叶的声响,都带着某种韵律,显然是人为布置的“声杀阵”。
“这些阵法虽不致命,却处处透着精巧。”付亚丽啧啧称奇,“光是这沿途的布置,怕是就耗费了不少心思。”
赵不凡点头,能将阵法融入山水草木,不露痕迹,足见破阵门的底蕴。他取出火焰玉佩,灵力微微注入,玉佩顿时发出淡淡的红光。
红光刚起,前方的山道突然一阵扭曲,原本陡峭的山坡竟缓缓展开一条石阶,石阶两侧的树木自动退让,露出一块刻着“破阵”二字的石碑。
“看来是认得主信物了。”赵不凡笑道,率先踏上石阶。
石阶蜿蜒向上,通向一座建在半山腰的院落。院落没有山门,只有一圈用青石砌成的矮墙,墙上爬满了藤蔓,藤蔓的叶片按八卦方位生长,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
院内传来阵阵棋落声,伴随着苍老的笑声。赵不凡与付亚丽对视一眼,推门而入。
只见院中石桌旁,两位老者正在对弈。左侧的老者身着粗布道袍,须发皆白,正是赤阳长老提及的破阵门主;右侧的老者穿着黑袍,面容清癯,手指间夹着一枚黑子,迟迟未落。
石桌旁还站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正踮着脚看棋,见有人进来,连忙喊道:“师父,有客人!”
道袍老者抬眼看来,目光落在赵不凡手中的火焰玉佩上,笑道:“赤阳那老东西的信物,果然管用。”他摆了摆手,“坐吧,等我这盘棋下完。”
黑袍老者这时落下黑子,语气平淡:“你输了。”
道袍老者低头一看,果然见自己的白子已被围住,不由抚须大笑:“哈哈哈,又输了!罢了罢了,迎客要紧。”他站起身,对赵不凡与付亚丽拱手,“老夫破阵子,这位是……”
“在下墨尘。”黑袍老者打断他,目光在赵不凡身上停留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阁下身上,有‘界门令’的气息?”
赵不凡心中一惊,这墨尘竟能感知到界门令?他不动声色地拱了拱手:“前辈好眼力。”
破阵子也有些惊讶:“你们见过老皇?”
“侥幸得见。”赵不凡没有细说,转而取出梵文拓片,“我等前来,一是为拜访门主,二是想请教这些拓片上的文字——它们似乎与某种被篡改的佛咒有关。”
破阵子接过拓片,与墨尘一同细看。片刻后,破阵子眉头紧锁:“这是‘往生咒’的变体,却被人用邪术篡改,加入了‘蚀灵符’的纹路,难怪会引来域外邪祟。”
墨尘指尖划过拓片,沉声道:“篡改之人对阵法与佛咒都极为精通,绝非寻常修士。而且……这拓片的材质,来自‘断魂崖’。”
断魂崖?赵不凡与付亚丽对视一眼,这个名字在灵霄城的古籍中见过,据说位于西域最西端,是空间裂缝最密集的地方。
“看来你们的西行之路,还得往更西走。”破阵子将拓片递回,“断魂崖的阵法比万佛窟复杂百倍,若真与篡改佛咒之人有关,怕是比域外邪祟更难对付。”
赵不凡握紧拓片,心中已有了决定:“多谢门主指点,我等这就前往断魂崖。”
破阵子却摆手:“不急。断魂崖的‘虚空阵’诡异无比,你们现在去就是送死。墨尘兄对阵法的造诣远超老夫,让他陪你们走一趟吧。”
墨尘抬眼,淡淡道:“正好,我也想去断魂崖看看。”
赵不凡又惊又喜:“多谢前辈!”
破阵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赤阳那老东西的面子,总得给。况且……这乱世将至,多些年轻人守住本心,总是好的。”
夕阳穿过院中的藤蔓,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赵不凡望着墨尘平静的侧脸,心中明白,前往断魂崖的路,或许比万佛窟更加凶险,但有这位神秘的阵法高手同行,他们的底气无疑更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