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咸的血味在林间弥漫,赵不凡扶着摇摇欲坠的石敢,付亚丽在一旁托着少年的另一侧身体,三人踉跄着躲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才敢稍作喘息。
石敢的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是刚才被狮面翼虎扫中时留下的,鲜血浸透了粗布衣衫,顺着指缝不断滴落,染红了身下的枯叶。
他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原本有神的眼睛此刻半睁半闭,显然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石敢!撑住!”付亚丽急得眼泪直流,将仅存的疗伤丹药全部塞进他嘴里,又运转灵力试图稳住他的生机,可少年体内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溃散,丹药的药力刚化开便被伤势吞噬,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
赵不凡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为了掩护两人撤退,他硬接了狮面翼虎一记尾扫,后背的骨骼断了数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
但他死死咬着牙,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凝神玉”,塞进石敢手中:“握着它,能守住你的神魂!”
这凝神玉是他在丹会上所得,能温养神魂,此刻用来延缓石敢的生机流逝,已是最后的办法。
“那畜生……太厉害了……”付亚丽声音发颤,想起狮面翼虎那双猩红的眼睛,依旧心有余悸。六阶妖兽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其肉身强度堪比大罗金仙,灵力更是狂暴无匹,若不是最后借助密林的地形优势,又以数件防御法宝为代价,他们根本逃不出来。
赵不凡靠在树干上,喘息着点头。
他终于明白为何少有修士敢深入土木域的妖兽山脉——这里的高阶妖兽,比外界同阶的修士还要难缠数倍,它们生于蛮荒,厮杀本能早已刻入骨髓,根本不讲任何章法。
“必须尽快找个安全的地方给石敢疗伤……”赵不凡望着少年越发微弱的气息,心中焦急万分,可周围全是陌生的山林,连方向都辨不清,更别说找到安全之地了。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交谈声从前方的林道传来,隐约还夹杂着妖兽的嘶吼。
三人脸色骤变,连忙屏住呼吸,将身体缩得更低。
“前面好像有打斗的痕迹!”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地上有血迹,还有妖兽的爪痕,看样子刚发生过不久。”
“是狮面翼虎的痕迹!”另一个声音接口道,“这畜生可是六阶妖兽,谁这么大胆子,敢招惹它?”
“管他是谁,说不定两败俱伤了,咱们去看看能不能捡个漏!”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五道身影出现在三人藏身的灌木丛前方。
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壮汉,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狰狞的伤疤,腰间挎着一柄巨大的开山斧,气息赫然是金仙中期。
他身后跟着四人,三男一女,修为皆在金仙初期,个个眼神锐利,腰间都挂着妖兽内丹制成的储物袋,显然是常年在妖兽山脉猎杀妖兽的修士。
“队长,你看那边的血迹,好像是人类修士的!”一个瘦高个指着地上的血痕,顺着痕迹望向灌木丛的方向。
络腮胡壮汉眉头一挑,大手一挥:“搜!”
四人立刻散开,灵识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四周,瞬间便锁定了藏身的三人。
“在这里!”瘦高个低喝一声,手中长剑出鞘,指向灌木丛,“出来!”
赵不凡心中一沉,知道藏不住了。
他扶着石敢,与付亚丽对视一眼,缓缓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
当看到三人的模样时,五个金仙修士都愣住了。
两个银仙后期,一个……竟然只是刚入仙徒境的少年,而且三人浑身是伤,尤其是那少年,眼看就要不行了。
“就这三个小家伙?”瘦高个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是三只待宰的羔羊。”
络腮胡壮汉打量着赵不凡三人,目光在石敢胸口的爪痕和赵不凡后背的血迹上扫过,又看了看周围狼藉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们招惹了狮面翼虎?”
赵不凡没有回答,只是将石敢护得更紧,同时暗中运转灵力,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
他知道,在这荒无人烟的妖兽山脉,遇到这些以猎杀为生的金仙修士,未必比遇到六阶妖兽安全多少。
“队长,这三个家伙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要不……”一个矮胖修士搓了搓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善。
在这等地方,杀几个低阶修士夺宝,根本无人追究。
付亚丽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握紧了赵不凡的手臂。
络腮胡壮汉却摆了摆手,目光落在赵不凡腰间的储物袋上,又看了看他眼中毫不畏惧的神色,忽然咧嘴一笑:“有点意思。能从狮面翼虎爪下逃出来,你们三个倒还有点本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你们伤成这样,在这山脉里根本活不过三天。
要么,被妖兽吃了,要么,就成了别人的猎物。”
赵不凡眉头微皱:“阁下想说什么?”
“我叫雷虎,是这支猎妖队的队长。”络腮胡壮汉抱拳道,“我们这次进山,是为了猎杀一头‘铁皮犀’,取它的内丹炼制防御法宝。
正好缺几个探路的,你们三个要是愿意跟着,我可以给你们疗伤丹药,等出了山脉,再分你们一些灵石。”
赵不凡与付亚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没想到,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金仙修士,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队长,这……”瘦高个显然不赞同,刚想说什么,却被雷虎一眼瞪了回去。
雷虎看向赵不凡,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别跟我讨价还价。
要么答应,要么现在就滚,是死是活,与我们无关。”
赵不凡看着怀中气息越来越弱的石敢,又看了看周围危机四伏的山林,心中迅速做出决断。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疗伤丹药和安全的环境,跟着这支猎妖队,至少能让石敢活下去。
“好,我们答应。”赵不凡点头道,“但我们只负责探路,不会参与你们的战斗。”
“可以。”雷虎爽快答应,从储物袋中扔出一个小玉瓶,“这是‘回春丹’,先给那小子用上。”
付亚丽连忙接住玉瓶,倒出一粒莹润的丹药,小心翼翼地喂入石敢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药力缓缓散开,石敢原本微弱的呼吸,竟渐渐平稳了一些。
“跟我们走吧。”雷虎转身朝着山林深处走去,“铁皮犀就在前面的山谷里,天黑前必须赶到。”
四个队员虽然有些不满,但队长发了话,也只能跟上。
瘦高个经过赵不凡身边时,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仿佛在看三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累赘。
赵不凡扶着石敢,与付亚丽跟在队伍最后。他能感觉到,那四个队员的灵识时不时地扫过他们,带着审视与警惕。
“不凡哥,他们……可信吗?”付亚丽低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不安。
赵不凡望着雷虎等人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不知道。但现在,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
他握紧了拳头,心中暗道:无论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只要能让石敢活下去,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得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