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裁决岛的演武场上,淡金色的星河结界正缓缓消散。
林知夏收了星河破碎弓,指尖还残留着魂力流转的麻痒感。方才模拟战斗的场景在眼前回放:她射出无伤害的结界箭,10米范围内的蓝银色星纹瞬间铺开,风掣踩着风刃冲阵时,衣摆蹭过结界边缘,减伤光纹立刻在他肩头亮起,硬生生扛下凌陨模拟的“剑气冲击”;而扮演敌方的火属性侍从刚踏入结界,脚步就被减速藤蔓缠上,移速骤降的瞬间,已被月璃的冰刃逼退——这是她通关第一考后,第三次施展“星环结界”,适配度比初次觉醒时高了不止三成。
“不错,结界展开速度比上次快0.5秒,友方减伤覆盖也更精准了。”凌陨收了星核裁决剑,半截剑刃上的星辉渐渐隐去,“休息一日,后日开启第二考。”
林知夏点头应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弓臂上新浮现的淡金色神纹——那是第一考通关后,星陨裁决神亲和度达到10%的印记,纹路细细弯弯,像极了史莱克学院夏夜的星河。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心口就像被轻轻揪了一下,她攥紧弓身,对着几位供奉略一颔首,转身往岛屿东侧的海域走去。
演武场离海边不过半柱香路程,脚下的黑曜石路面渐渐换成带着海盐气息的细沙。海风卷着浪花扑上岸,打湿了她的鞋尖,带着凉意的触感让思绪愈发清晰——她已经在陨星裁决岛上待了整整一年了。
走到一块被海浪磨得光滑的礁石旁,林知夏停下脚步。礁石正对着无垠的蓝海,远处的海平面与天际线连在一起,像极了当初和小舞趴在史莱克宿舍窗台上,看过的那场日出。她靠在礁石上,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打开的瞬间,粉团兔铃簪静静躺在里面:兔子的耳朵是淡粉色的玉髓,眼睛嵌着极小的珍珠,尾巴上还挂着三枚细巧的银铃,是小舞送她的临别礼物,说是“看到它就像看到我陪着你”。
指尖轻轻碰了碰兔耳,冰凉的玉髓竟让眼眶先热了起来。她抬手摸向弓臂上的神纹,纹路的触感与记忆里小舞的发梢渐渐重叠——那天在史莱克门口,小舞抱着她的胳膊,把簪子塞进她手里,另一只手攥着给她的护心玉,反复叮嘱“知夏,护心玉要戴好,不许弄丢”,说话时眼里的水光,和此刻自己眼角的湿意一模一样。
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下来,“啪”地砸在兔铃簪的银铃上。细弱的铃声被海风卷着散开,像小舞在耳边轻轻哼的小调,林知夏的喉咙瞬间发紧,哽咽着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小舞……你在星斗大森林好不好?天青牛蟒和泰坦巨猿有没有欺负你?我记得你说它们总抢你摘的红果子,你可别再跟它们闹别扭啦……还有我给你的护心玉,你有没有好好戴在身上?不许像以前丢发带那样弄丢,知道吗?”
说到这里,她吸了吸鼻子,指尖把兔耳捏得更紧了些。海浪拍岸的声音里,仿佛传来唐三练紫极魔瞳时,偶尔撞翻木桩的“咚咚”声——她又想起那个总爱闷头修炼的少年,明明比她大两三个月,却总像个需要人提醒的弟弟。
“小三……你是不是还在傻乎乎地修炼啊?”嘴角不自觉弯了弯,眼泪却掉得更凶了,“我听说你觉醒了蓝银皇,还得了阿姨留下的魂骨,肯定又把自己逼得很紧吧?别总忘了吃饭,上次你为了练昊天锤,饿到晕过去,小舞可是哭了好久……对了,爹(唐昊)有没有带你去猎魂?你那蓝银霸皇枪,是不是已经能戳穿更硬的岩石了?”
话音刚落,银铃又被海风碰响,这次的调子像极了荣荣念咒语时的节奏。林知夏的思绪立刻飘到了七宝琉璃宗的方向——荣荣当初说要把“幻境空间”练到能困住魂斗罗,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做到。
“荣荣……你的幻境空间有没有练熟呀?”她对着簪子轻声问,声音里带着几分期盼,“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施展时,把马红俊困在幻境里,他追着假烤鸡跑了半柱香,笑得我们肚子都疼了……现在你肯定更厉害了吧?还有奥斯卡,他有没有找到能证明自己的方法?你别总替他着急,他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说到奥斯卡,喉咙又哽了一下。她想起临别时,奥斯卡红着眼眶说“等我变得足够强,就去七宝琉璃宗找荣荣”,那样坚定的样子,和现在的自己何其相似。风又吹来了,这次卷着的浪花里,似乎混着戴沐白的虎啸声,还有朱竹清踩着幽冥影分身时的衣袂声。
“戴沐白、竹清……你们在星罗帝国好不好?”林知夏抬手抹了把眼泪,指腹沾着的泪珠蹭到了兔簪的珍珠眼睛上,“戴沐白你别总跟人打架,竹清你也别总闷着不说心事,你们俩要好好的……还有马红俊,你有没有好好修炼?别总想着偷跑出去吃烤鸡,你答应过我,要把火焰控制力练到能捏出小鸡形状的,可不许耍赖……”
一个个名字念过去,像在清点藏在心底的珍宝。最后,她的声音顿了顿,指尖落在兔簪的银铃上,轻轻拨了一下,铃声细碎,像极了顾知年每次欲言又止时,轻轻咳嗽的声音。
顾知年……那个总爱跟在她身后,帮她收拾弓具、替她挡掉不必要麻烦的少年,她到现在都没敢告诉他,其实那次他送她的伤药,她一直收在锦盒最底层;其实那次他为了帮她抢回被偷的箭囊,被小混混打得胳膊青肿,她夜里偷偷去看他时,差点就说出了“谢谢你”之外的话。可现在,隔着茫茫大海,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传不出去。
“顾知年……你现在好不好?”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眼泪砸在银铃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你是不是还在找能提升魂力的草药?别总往危险的山林里跑,你胃不好,记得按时吃饭……还有,我其实一直没告诉你,你上次帮我修的那把练习弓,我还留着呢……”
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林知夏把脸埋在锦盒上,肩膀轻轻颤抖,粉团兔铃簪上的银铃被她的气息吹得不停晃动,细碎的铃声混着海浪声,成了此刻最清晰的陪伴。她攥着簪子的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弓臂上的神纹似乎感受到她的情绪,淡金色的光芒忽明忽暗,像在轻轻安抚。
不远处的沙丘后,风掣的身影静静立着。他本是循着海风来看看她,却没想到撞见这样的场景——那个在演武场上施展结界时眼神坚定的继承者,此刻正抱着一个锦盒,背对着他哭得像个孩子,攥着簪子的手那么紧,仿佛那是唯一的寄托。他的喉结动了动,想起一年前她刚到岛上时,虽然沉默却总带着韧劲,如今这副模样,倒让他想起自己当年离开家乡时,对着海哭的样子。
风不自觉地加重了些,卷着她哽咽的话语飘过来——“小舞”“唐三”“荣荣”“顾知年”……一个个名字带着思念,撞在他的心口。他别过脸,抬手抹了下眼角,指尖竟也沾了湿意,声音不自觉带了些沙哑,却又怕惊扰她,只能压低了音量,转身往回走。
回到供奉殿时,水凝正在调配疗愈药剂,沧澜陨珠悬在药罐上方,莹蓝光晕随着药液的沸腾轻轻晃动。风掣推门进来的动静让她抬了头,刚要开口询问,就见他背对着她站在殿门口,肩膀还在微微起伏,袖口蹭过眼角的动作,暴露了他的情绪。
“怎么了?”水凝放下药勺,走过去时,刚好看到他转过身——平日里总爱笑着说“风里的消息我最清楚”的人,此刻眼眶红着,连耳尖都泛着热。
风掣吸了吸鼻子,声音还有些哽咽:“我刚去海边,看到继承者了……她抱着个簪子,对着海哭了半天,问小舞好不好,问唐三是不是在傻练,还有那个叫奥斯卡的、顾知年的……一个个问过来,声音抖得都不成样子。”
水凝的动作顿了顿,想起每次林知夏修炼结束后,总会对着弓臂上的神纹发呆,想起她藏在枕头下的那个锦盒,每次拿出来时都小心翼翼——她早该想到,这孩子看着沉稳,心里藏着的思念,早就满了。
风掣攥了攥拳,像是下定了决心:“水凝,你说我该怎么跟她说?等她第三考结束之后,我就用风语传信,帮她给那些伙伴带句话——哪怕只是让她知道,大家都好好的,也好啊。”
水凝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轻轻叹了口气。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指尖的疗愈之光带着些微暖意:“别急,等她明日休息,你找个机会跟她说就是。她是个通透的孩子,知道你是为她好,不会拒绝的。”
风掣点头,目光又飘向殿外的海面——那里的浪花还在拍岸,像在替某个思念的人,一遍遍诉说着未说出口的牵挂。而此刻的海边,林知夏已经擦干了眼泪,她把粉团兔铃簪仔细收进锦盒,贴在胸口的位置。海风卷着她的声音,轻轻飘向远方:“等着我,等我通过所有考核,就回去找你们——一个都不会少。”
弓臂上的神纹似乎感应到她的心意,淡金色的光芒再次亮起,与海面上的星光交织在一起,像一条连接着思念与期盼的路,在无垠的夜色里,静静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