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吹散了白天工地上最后的喧嚣和尘土。
月光穿过残破的塔楼,洒在城堡废墟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白天的恐慌、混乱与骚动,都已在薇薇安的宣言以及莱恩最后的命令下,暂时平息了下去。
那些被判决夺去家园、信仰险些崩塌的年轻狼人们,被薇薇安的方式,赋予了“被女王选中的战士”这个全新的身份。
他们接受了,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也只能接受。
他们被重新编队,开始执行莱恩分派下去的夜间巡逻任务。
他们的步伐沉重,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但至少,他们没有溃散。
城堡内,暂时恢复了平静。
薇薇安没有回自己的临时卧室。
她一个人站在修复后的城堡主门前,这里曾是战争中最惨烈的突破口。
如今,缺口被头很铁用石块和水泥暂时封堵了起来,显得丑陋但坚固。
薇薇安站在这里,复盘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薇薇安没有回头,她知道来的人是谁。
莱恩走到了她身边,一同看着门外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黑暗的森林。
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莱恩才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没有了白天的压抑,反而带着如释重负后的平静。
“谢谢你。”
“什么?”薇薇安问。
“为我的族人。”莱恩回答,他指的是薇薇安挺身而出,给了那些年轻狼人一个新家和新身份的事。
“他们也是我的盟友。”薇薇安说。
莱恩摇了摇头,金色眼睛在月光下,注视着薇薇安的侧脸。
“不一样。”
今天,长老会的判决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解脱。
那根从小就套在他脖子上的卢卡斯少主的沉重锁链,在判决落下的瞬间便断裂了。
他不再需要背负家族的荣耀与仇恨,不再需要在过去与未来之间挣扎。
他自由了。
而眼前这个女人,不仅理解了他的自由,还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为他接住了所有随之而来的代价。
莱恩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自己也只是在废墟上挣扎求生,却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将他和他的族人都揽到自己那并不宽阔的羽翼之下的吸血鬼。
感激、愧疚,以及归属感,在莱恩心中翻涌。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一个决定了。
一个发自灵魂的,最终决定。
在薇薇安疑惑的注视下,莱恩向前踏了一步,转过身正对着她。
莱恩的神情,变得郑重。
随后,莱恩缓缓,单膝跪地。
这是狼人只在认定终生效忠对象时,才会使用的古老礼节。
薇薇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了半步,完全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莱恩抬起自己的右拳,横放在胸前,紧紧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他抬起头,那双金色眼眸在月光下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莱恩开口了。
“月嚎峰已经抛弃了我。”
“那从今往后,我与我的族人,将只向你一人献上利爪与忠诚。”
莱恩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
“我的女王。”
就在他喊出女王这两个字的瞬间,薇薇安的脑海里,系统提示音轰然炸响。
【叮!恭喜宿主,“永恒守护者”任务进度已更新至50%!】
【系统提示:一份来自卢卡斯少主超越了仇恨与血脉的忠诚誓言,已成为构筑永恒守护盟约最坚固的基石。】
薇薇安呆住了。
她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莱恩,又听着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
现实与系统交织在一起,让薇薇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直将永恒守护者这个任务当成需要用KpI去攻略的长期项目。
薇薇安用尽了自己前世所有pUA员工和讨好甲方的技巧,结果收效甚微。
但她从未想过,这个任务的转机,会以这样郑重、古老甚至有些悲壮的方式,在今晚达成。
这不是她算计来的结果。
这是他,发自内心的选择。
薇薇安的心,被复杂的情绪填满了。
有震撼,有感动,也有背负了沉重托付的责任感。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伸出手,想要将莱恩扶起来。
“莱恩,你……”
“我的女王。”莱恩打断了她,重复了一遍他的称呼。
他的眼神很固执,带着狼的坚毅。
薇薇安看着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接受这份誓言,他恐怕会一直跪在这里。
她深吸一口气,收回了想要搀扶莱恩的手。
“我接受你的效忠。”薇薇安的声音也变得郑重起来。
“起来吧,我的……首席守护者。”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莱恩才缓缓站起身。
他依旧站在她面前,只是站姿,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不再是平等的盟友,而是带着属于守护者的内敛谦恭。
“你把后背交给了我,那我也会让你看到,我值得你这份信任。”薇薇安说。
她看着莱恩,决定用共同拥有的秘密,来回应这份沉重的誓言。
薇薇安带着他,走到城堡的废墟边缘,指向了那条干涸环绕着城堡的巨大壕沟。
“莱恩,你还记得。”
薇薇安的声音压低,充满了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神秘感。
“在我们回来那天,阿尔弗雷德提到的,埋在这条河下面的东西吗?”
莱恩的眉头皱了起来,但他点了点头回答:“GApI。”
薇薇安脸上露出赞许的笑:“没错。这根刺,在我心里扎了很久。
我们现在动工的叹息之墙,挖掘护城河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阳谋。
但现在,我要赋予它一个只属于我们的阴谋。”
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莱恩,像是在托付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所以,首席守护者,这是我交给你的第一份,真正属于你的机密任务。”
“我需要你借着监督工程进度的公开理由,亲自去盯着挖掘护城河这件事。
你的真正目标,是把它—那件属于GApI的残骸—完好无损地给我挖出来,并且不让任何人,尤其是不该知道的人,发现我们是在刻意寻找它。”
薇薇安看着他,一字一顿:
“这是只属于我们两个的秘密行动。
我需要一个我能百分之百信任的人,亲眼看着它出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