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清早用罢饭食,罗清漪便按着原先的打算,开始收拾行装,预备离开王府回蓬莱。
她腿伤养了两个月,如今已能自己走路,只是姿势还稍有些别扭,不太好看。站着的时候,倒看不出这条腿曾受过重伤。
她伸手拍了拍兰灏的肩膀,对兰煜雪道,“四师兄,你们父子好不容易团聚,往后定要好好照顾灏儿,别叫他受委屈。”
兰煜雪看了眼兰灏,笑了笑,“五师妹说笑了,我自己的孩子,自然会疼他。”
“希望你说到做到!”轻哼一声。
见罗清漪终于要走,兰煜雪心里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虽说这位师妹救了兰灏,可她那张嘴实在不饶人,这些日子没少生事,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
兰灏也在一旁笑道,“罗姨放心,父王待我极好。”
罗清漪嗔怪地看他一眼,“你这孩子,到底还是向着自己亲爹!”
她在最后两个字加了重音,说话间,目光还瞥向不远处的兰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得意,也不管兰煜雪脸色沉了下来,转身由凌霜扶着上了马车。
兰灏歉然道,“父王,我去送送罗姨。”
“去吧。”兰煜雪转身回府,心想能来送这一程,已是给足了她面子。见兰策和顾清风站在一处有说有笑,似乎并未受方才那幕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望着马车渐渐远去,兰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爹,师父,天冷,不如去暖阁下棋?”
兰煜雪笑道,“好呀,今日输了可不许耍赖。”
兰策眉眼弯弯,“爹,今天师父做我的军师,爹爹可要当心了。”
兰煜雪朗声大笑,“既如此,为父也不必手下留情了,若再输了,我就给你师父说你小时候尿床的事。”
“爹!”兰策脸红了,气红的也是羞红的,根本不敢看轻笑出声的顾清风。
“哈哈哈。”
马车很快出了城,罗清漪拍了拍兰灏的手,“灏儿,我跟你说,你爹十六七岁就下山了,南征北战,是要强的性子,一定不喜欢太软弱的儿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得自己立起来,太软弱,一定会被欺负。”
“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孩子,否则我也不放心你留下。不过,若你真被兰策那崽子欺负了,等我回来我可饶不了你。还有雷烈和凌霜,你们机灵着点,听到没有?”
二人对视一眼,颔首,“是!”
兰灏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想着罗清漪的话,父王不喜欢太软弱的儿子吗?那兰策呢,他软弱吗?明明和自己同龄,怎么那么自然的就抱着父王撒娇?
他脑中再次回忆起兰策说过的话,‘不管我怎么样,我爹都会疼我!’如果是他,他大概是做不到的。
突然,他想看看兰策,看看他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又为什么这么理直气壮!
夜色渐深,一处临时落脚的农舍内,罗清漪猛地惊醒,眼前寒光闪烁,竟是十几把明晃晃的钢刀直指面门。她心头一惊,喝道,“你们是何人?敢偷袭我!找死!”反手去摸床头的长剑反击。
刀剑相交,寒光四溅。她腿伤未愈,又遭十多人围攻,不过几个回合,一个不慎,小腿就被刀锋划伤,吃痛单膝跪地。又一刀劈来,震飞了她手中长剑,下一刻,三四把钢刀已经架上了她的脖颈。
她心下一沉,余光扫到半开的门缝外,躺着几具尸体,她额角渗出冷汗,“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袭击我?若是劫财,只管拿去。”
为首的黑衣人二话不说,一掌重重击在她后心。罗清漪“噗”地喷出一口鲜血,内力顿时溃散,整个人往前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你们…咳咳…到底是什么人?伤我总要有个理由?我告诉你们,我是…”
黑衣人不耐烦听她废话,拎起她的胳膊就将人拖了出去。
一路疾驰到了一处别院,罗清漪被狠狠摔在地上。她捂着剧痛的胸口抬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将她丢在地上的黑衣人。
“哟~这副模样还挺狼狈,”六王爷摇着扇子走来,语带讥讽,“不是说蓬莱岛来的高手吗?这武功也不过如此嘛。怎么样,策儿,六叔这份礼物可还够诚意?”
听到“策儿”二字,罗清漪猛地一怔,顺着六王爷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兰策静立在后。先前的惊恐顿时被愤怒取代,“兰策!你竟敢派人伤我!你果然阴险狡诈,趁我不备偷袭!你如此对我,就不怕我告诉大师兄和四师兄?到时候看你怎么解释!”
兰策见她这般狼狈还敢威胁自己,不由笑了,“解释?解释什么?五师叔,你猜猜,你被带到这里有谁知道?又是为什么呢?”
罗清漪皱眉,她不信兰策敢把自己怎么样,毕竟有顾清风和兰煜雪的这层关系在,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兰策的五师叔,因此只听了后一句的为什么,“你想拿我要挟兰灏?我告诉你,做梦!”
“啧,”六王爷漫不经心地摇着扇子,“贤侄,你这五师叔,脑子似乎不太好。这样的人,你怎么容她留到现在的?不如让六叔帮你一把?”
兰策淡淡扫了他一眼,“六叔将她抓来,算是给侄儿的见面礼?”
“算是吧。”六王爷合上扇子,“你长大了,六叔不能再把你当孩子糊弄,这不先送上份礼物,表表诚意。”
“多谢六叔了。”兰策往前走了几步。
罗清漪倔强地瞪着他,“兰策,你果然…”
“啪!”一记耳光重重甩在她脸上。兰策身子都没动一下,罗清漪却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嘶声吼道,“你这来路不明的野种竟敢打我!”
“啪!啪!”又是两巴掌,罗清漪凶狠的要起身反击,兰策危险地眯起眼睛,抬脚就要踹去,却有人比他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