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策眉头紧蹙，咬紧牙，右手握紧缰绳，左手举起弩弓！
瞄准！
发射！
“汪~呜呜呜~”猎犬大腿受伤，发了狠，呜咽着龇牙咧嘴，一瘸一拐的还要咬。
突地一口咬中马蹄，马儿嘶鸣，撂起蹶子，兰策暗道不好，用力勒紧缰绳，可根本没用，“滚开！”一鞭子甩在狗嘴上，猎犬咬死不松，马儿更凶狠跳动起来。
该死！
缰绳勒手，他竟然有些握不住，整个人随着颠簸好几次差点被甩下来。电光火石间他松开缰绳，双脚猛地脱开马镫，整个人在马背上轻盈一跃，足尖在马鞍上借力一点，身姿如燕，稳稳地落在旁边一棵大树的横枝上，衣袂飘飞，发丝随风飘动。
卓练眼睛都直了，“你，你竟然会轻功！”一般人哪会这个，他学了很久，连皮毛都没学到。结果兰策竟然会。
“你他妈，你别过来啊！”惊讶间发疯的马朝他那边冲去，他的马儿跟着受了惊，嘶鸣着人立而起！
“卧槽！”卓练一时有些招架不住，猝不及防间被颠簸着摔落在地，“咚”的一声痛的他龇牙，可他不敢耽误，斗大的马蹄踏下，他非得没命。
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躲避马儿的践踏。可马儿就盯着他了，追着他撞，他吓的乱叫，挥舞双手，“你们这些畜生，滚开，滚开啊，我砍死你们，来人啊！快来人！”
眼看着他要被撞翻，若落入马蹄之下，不死也得残，兰策不再耽误时间，探出半个身子，向下伸出手，低喝一声，“卓练！把手给我！”
卓练脑子一片空白，被这一喊，下意识抬头，求生的本能让他抬起手臂。下一瞬，手腕被牢牢抓住，卓练只觉身子一空，双脚跟着离地，他，他竟被硬生生拽上了树，跟着兰策一起挂在树干上，树枝摇动，落了不少叶子。
卓练惊魂未定，死死抱着树枝，看着下面的马儿张着盆大的嘴，龇着碗大的大板牙嘶鸣，他瞪大眼睛缩着身体，大口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像要炸开。
“得救了~”一起头，入眼是近在咫尺的兰策，后者握在他腕间的手还没松开，一脸警惕的看着下面发了疯的马，“别乱动，已经没事了，等它们走远了我们再下去。”
“我，我不动，”卓练‘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看着刚刚的敌人竟然救了自己，看着安慰自己的兰策，看着那在树影斑驳中显得格外精致的侧脸。
发丝随风而动，带着淡淡的清香，扫过他的脸颊，叫他头皮一麻！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之前所有的怨恨、不甘，似乎都在这一刻，被劫后余生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冲得七零八落。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后化成一句，“兰策，今天你救了我，我，我以后不对付你了。”
兰策偏头看他，看他狼狈的样子，瞪大眼睛像个傻子似的，勾起唇角，“？？哈，你对付得了吗？”
“，，，你，哼！”卓练有些难为情的红了脸，气哼哼的偏头不理他，结果又忍不住转回来。视线下移，看着腕间的手松开，收回，视线跟着兰策，再次抬头看向他的侧脸，之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挺好看的，别扭的开口，“兰策，你今天救了我，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以后跟你混了。”
“、、、大可不必。”擦了下额头的黑线，确定安全，收起弩弓，一个利落的翻身，稳稳落地，“下来，走了。”
“咕咚！”卓练没出息的咽了咽唾沫，这么高，“你，你接我一下啊。”
兰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不下来算了，我走了。”
“哎哎哎，别走啊，我下，我下还不成啊！你别走啊，救人救到底不知道啊，”卓练又慌又怕，瘪嘴。想学兰策刚刚那样潇洒的跳下去，然后直接摔倒在地，也是地上有草软和，也是他皮糙肉厚，滚了两圈，没事。
“咚！”的一声，兰策回眸，挑挑眉，乐了，这都没事。
从那天开始，兰策身后多了个小弟，跟屁虫，怎么赶都赶不走，第二天还和他爹娘，带着礼物上门道谢。还说以后就是好兄弟了，直接给兰策搞的无奈了。
身边多了个跟屁虫，甩也甩不掉，兰策叹气次数都变多了，不过也发现卓练没什么心机，莽莽撞撞的，和第一次见面时叫手下抢人的时候不像一个人。
兰策好奇，“卓练，当初你去旧茶馆抢老板娘，为什么？”
“啊，那个啊，有个兄弟说老板娘跟他有婚约，结果嫌弃他家里穷，抛弃了他，我看不过去，就帮他出头了，把媳妇儿给他抢回去。”卓练歪着脑袋看兰策手里的弩弓，心里想着回去也做一个一样的。
“谁给你出的主意那么抢的？”外界传闻可是卓练当街强抢民妇。
“哦，苏文胜啊，他说找两个地痞不会连累家里，就是那天在后花园给我们求情的那个。”
兰策看着他的脸，准备的说是脑袋，看他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傻样，“你很听他的话？那你最近怎么没去找他？”
“谁听他的了，我不去，我都认你做老大了，我听你的，我就跟着你，我爹娘也同意了，你不能赶我啊。”卓练悄悄把他手里的弩弓拿起来，被瞪了一眼又放回去了，呜~老大好凶。
。。。擦了下额头的黑线，“我不收小弟，而且你年长我一岁！”
“？？啊，那，嘿，那我也叫你策儿吧，策儿，”卓练刚苦恼一下，突地眼睛一亮，“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啦，策儿，嘿，好听。”
。。。
冬去春来，转眼已经到了来年三月末。兰策侧坐在旧茶馆二楼的雅间，单手支着腮，视线向下，似在看街道人来人往。可眼睛并没有聚焦，他在出神，发呆。
他看着下面街道发呆，卓练在后面坐着，双手捧着脸，歪着脑袋看他的侧脸发呆，兰策真的特别喜欢在这茶馆坐着，每次都是二楼这间雅间，都成兰策专用的了。现在他也成了茶馆常客，茶馆老板和老板娘也原谅了他。
没几天就是兰策的生辰了，三个月前，两个月前，一个月前各派人送了一封信到三仙山，可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兰策眨巴眨巴眼睛，眼底划过失落，又想起离开那天，顾清风说的话，【游历四方，行踪不定，不必费心寻找。】
可真狠心！
不来，便不来吧。
茶没喝完，点心被卓练吃的差不多了，兰策理了理衣服转身下楼，“走吧。”
“好嘞。”
照例到小摊子前接过一只木雕芦花鸡，兰策勾唇浅笑，垂眸看着，指腹摩挲着，雕的可真像。卓练歪着脑袋看他，跟着笑了，“给我看看，嘿，还挺像。策儿，你做这些干嘛呀？”
“不告诉你。”兰策就给他看了一眼，继续低头走着，摸索着芦花鸡的纹理，正是拐角，一个捧着花盆的人恰好也从此过，一来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