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旧茶馆出来,兰策是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那个像极了顾清风的木雕被他放进一个素色绣着竹林的荷包里。荷包里放了香料,白日天天带着,晚上还放在床头。
夜深人静的时候,兰策侧着身体看向床外侧的位置,鼻尖闻着特意调制的像极了顾清风身上药材清香的荷包,手指隔着布料细细摩挲那轮廓,唇角不自觉地弯起,美美的闭上眼睛做着关于他的梦。
随身伺候的小德子还有书翎是知道了,世子爷有两个要紧东西,一个是藏在柜子深处的机关盒子,一个便是这荷包了,谁也不能碰,王爷也不能碰!
你说大胆?这可不是他们说的,世子殿下的话,他们可不敢不听,毕竟,王爷还要让着世子爷呢。
转眼到了中秋宫宴。
喜庆豪华自是不必多言,丝竹管乐,觥筹交错。兰策刚刚已经去和皇上皇后见过礼了,这会儿坐在兰煜雪身边,乖巧的很。一双灵动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扫视全场,原来的朋友也长大了,有的变化太大,他还有些不敢认呢。
当目光落在六王爷景远身上时,小眉头不自觉的蹙起。转身贴向兰煜雪,小声耳语,“爹,那个讨厌的家伙也来了。”
兰策被传谣言,中毒,种种线索都指向景远,可偏偏皇上在中间调停,兰煜雪得了赏赐,可没报仇,就是吃了哑巴亏,再看儿子声音里明显带着害怕,跟着皱起眉。抬手揉了揉兰策的后脑勺,“乖,别怕,有爹在。”
“。。。嗯,爹,我不想看到他。”兰策倒是想不怕,可那夜刀刃划破脚底,取走鲜血的剧痛和恐惧,虽已模糊,但那种寒意却深植骨髓,他下意识脚趾抓地,似乎想护住脚心。还有那入骨的毒,几乎要了他的小命。
景远谈笑风生,早注意到铁青着脸的父子俩,端着酒杯去给皇上、皇后敬酒,皇上注意到他们的暗流涌动,暗暗警告的看他,“六弟,少给朕惹是生非!出事别想让朕再给你收拾烂摊子!”
“臣弟哪儿敢啊!这样,臣弟去道个歉,求个原谅?”景远笑着露出俩酒窝,又敬了皇后一杯。
皇上扫了眼百官,又看靠在一起的兰煜雪和兰策,兰煜雪表情还好,兰策明显没刚刚活泛了,“罢了,你那道歉也没诚意,别去膈应人了,一边儿待着去。”
“那可不行,我可得和好侄儿好好道个歉。”景远扭脸就往这边走,皇上蹙眉,这个老六,就不能让他省点心。
景远笑盈盈的端着酒杯,“煜亲王,好久不见,您真是,风采~依旧啊。还有策儿,还记得我吗?我是六皇叔啊。三年多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这小模样,真是,俊秀非凡啊。”
他拇指摩挲着杯子,笑的不怀好意,故意压低声音,“想来是长得像早故的王妃,和王爷,一点也不像啊。”
果然,那个谣言是这人传的。兰煜雪看向他缺掉的手指,只后悔当时不够果断。不过现在并不受他话语影响,反而笑了一下,“比不上六王爷清闲,日日都能,风采依旧。”
他抬手揉了揉兰策的后脑勺,怜爱之情溢于言表,“至于策儿,离京三年,虽说辛苦些,但好在争气,长有所成,就不劳六王爷费心了。我瞧六王爷,是在谯城养尊处优,自由放荡惯了,莫不是沾了些野气?还没喝几杯,就开始说胡话了!”
“胡话?呵~我最烦虚伪至极的人,从不搞虚的。煜亲王,听我句劝,”景远猛地握紧手中酒杯,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上首的皇上看的真真的,去挑衅又说不过炸毛,啧,“老六,过来。”
“。。。来了。”景远暗瞪了兰煜雪一眼,转身时,扯出笑,“这就来。煜亲王,一起吧。”
知道皇上要和稀泥,兰煜雪拍了下兰策的手臂,不想他在这拘着难受,别家小公子都出去,“去玩儿吧,不必拘在这儿,但也别去太远。”
“是。”兰策没给景远一个眼神,起身就走了。
出了宴席,外面花园人还挺多,分成两边,一边男,一边女。
张秉早注意到他了,摇着扇子就过来了,笑着撞不撞兰策的肩,一脸八卦兴奋,“哎,听说你把卓练那小子打了,厉害啊!”
“你跟他有仇?”兰策听他语气里的欢脱,勾起唇,随意扫了一圈,看到了,卓练在那跟世家贵女对诗呢,对的驴头不对马嘴,惹的年轻女子掩唇直笑。
“仇?大仇!”
“嗯?”
“嘿,我之前看上一个卖唱女,被他抢了,他抢了就抢了,结果啥也不干,就纯抢了气我,你说我气不气。”张秉感觉兰策这小子年纪不大,还老装深沉,明明一双杏眼显得无辜又清纯,偏偏微眯着眼睛,不苟言笑的。
还挺,清冷,对,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