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刘建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你……你怎么知道?”
他失声问道。
茅台和五粮液的暗号,是他们这条线上最高级别的机密之一!
只有核心成员才知道!
这个小子,怎么可能知道?
李砚秋没回答他。
他只是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抽出一根,递给刘建国。
“刘科长,抽根烟。”
他亲自给刘建国点上火。
火光跳动,照亮了刘建国那张写满震惊和惊疑的脸。
“这趟车,不干净。”
李砚秋凑到刘建国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有条子混上来了。”
刘建国夹着烟的手,猛地一抖。
烟灰掉在了他笔挺的裤子上。
“我房间里那两瓶酒,明天你派人来拿。”
李砚秋直起身,拍了拍刘建国的肩膀。
“今晚这顿饭,我就不吃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满屋子目瞪口呆的人,转身就走。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吴主任。
“对了,吴主任。”
他笑了笑。
“我睡觉轻,不喜欢吵。也别让阿猫阿狗,在我门口乱晃。”
说完,他大步离开了食堂。
整个食堂,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刘建国。
刘建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阴晴不定。
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他却毫无察觉。
许久。
他猛地站起身,将烟头狠狠地摁在桌上。
“散了!都散了!”
他冲着满屋子的人吼道。
然后,他快步走出食堂,直奔招待所的电话室。
李砚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他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站在黑暗中。
听力,早已锁定在了电话室的方向。
他听到了刘建国焦急的拨号声。
电话接通了。
“喂!”
刘建国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惊慌。
“出事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说。”
“703所来的人,不对劲!”
刘建国语速极快。
“他知道我们的暗号!他还说,车上有条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几秒,那个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长什么样?”
“很年轻,二十出头,穿着一身旧棉衣,看着像个乡下人,但……”
刘建国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但身手很狠,心思也深得可怕!”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
“你稳住他。”
那个声音终于发话了。
“图纸的事情还没解决,不能节外生枝。先按原计划,用李诗文做饵,把东西钓出来。”
“他……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条子?”
刘建国还是不放心。
“不是。”
那个声音异常笃定。
“真正的条子,我心里有数。”
那个声音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冰冷。
“至于这个姓李的……派人盯紧他。如果他敢乱动……”
“就让他和李诗文,一起消失。”
李砚秋站在黑暗的房间里,
电话里的每一句话,都化作淬毒的钢针,扎进他的脑子里。
李诗文,做饵。
一起消失。
一股狂暴的杀意,在他的胸膛里疯狂奔涌,几乎要撑破他的身体。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
那股几乎要吞噬理智的杀意,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
不能急。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他们想用三姐做诱饵,说明三姐现在还活着。
这就够了。
李砚秋的听力,笼罩了整个招待所。
他听到了刘建国挂断电话后,在房间里焦躁不安的踱步声。
听到了吴主任在自己房间里,跟人吹嘘晚上如何给他下马威,又如何被他一句话噎了回去。
他还听到了门外。
走廊的拐角处,多了两个人的呼吸声。
很轻,很平稳。
是练家子。
是刘建国派来盯梢的狗。
李砚秋走到床边,脱下鞋,和衣躺下。
他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像一个真正熟睡的人。
门外,那两个盯梢的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其中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代号“蝎子”,是刘建国手下最狠的打手之一。
他对着同伴“壁虎”比了个手势,示意他靠近点。
“蝎子”自己则悄无声息地凑到门边,耳朵贴在门板上。
里面,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睡得跟死猪一样。”
蝎子在心里不屑地骂了一句。
他想不通,刘科长为什么会被这么一个乡下小子吓成那样。
他决定再靠近点,从钥匙孔里看看情况。
就在他的眼睛凑到钥匙孔的瞬间。
钥匙孔里,另一只眼睛,正冰冷地,戏谑地,回望着他。
“啊!”
蝎子怪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脸色惨白,指着房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
壁虎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眼……眼睛……”
蝎子牙齿打着颤。
“里面……有鬼!”
壁虎皱了皱眉,他不信邪,也想凑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
“吱呀——”
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李砚秋就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那件旧棉衣,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两位大哥,这么晚不睡,在门口给我守夜?”
他声音温和,
“我们……我们是招待所的保安,例行巡逻!”
壁虎强作镇定,从腰间掏出一根橡胶棍。
“巡逻?”
李砚秋笑了。
他目光转向跌坐在地上的蝎子。
“蝎子大哥,你们这巡逻还挺细致,连我房间的钥匙孔都不放过。”
蝎子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代号?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
李砚秋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那你听得懂这个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凑到蝎子耳边,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昨天晚上,你在城西的黑市,卖了一块从厂里偷出来的铜锭,赚了十五块钱。你给了你相好的十块,自己留了五块。”
蝎子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这件事,天知地知,只有他自己知道!
李砚秋又转向壁虎。
“还有你,壁虎大哥。”
“你藏在床底下的那两根大黄鱼,最近是不是睡不踏实,老觉得有人要来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