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码头的风,裹着海水的咸腥和潮湿的闷热,吹得人皮肤发黏。钱钱不住地踮脚张望,盯着那艘刚刚停稳的客轮。元元站在她身旁,表情是一贯的平静,但眼神里也藏着期待。
卫子宸看着两个孩子,刚毅的脸上线条柔和了些。
沈昭珩今日的穿着,在商务与休闲间找到了平衡。他安排的车队低调地候在一旁,司机们静立无声,显出不一般的规矩。
见钱钱有些心急,他走近两步,声音比往常温和:“手续需要点时间,不过很快就能见到了。”
他话音刚落,元元便轻声却肯定地说:“妈下船了。”
果然,舷梯上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利落地出现。贺青丝穿着一身米白色的改良裤装,外披一件浅咖色风衣,墨镜推在头顶,露出一张神采奕奕的脸。
她步履轻快,全然不似长途旅行后的疲惫,目光在接船的人群中一扫,立刻精准地锁定了目标,脸上瞬间绽开一个大方又灿烂的笑容,远远地就挥起了手。
“钱钱!元元!子宸!哎呦,可算踏实地面了!”
她声音清亮,带着北方口音的爽利,穿透了码头的嘈杂。
“妈!”钱钱像只欢快的小鸟扑了过去,一把挽住贺青丝的胳膊。
元元也快步跟上,喊了声“妈”,语气虽淡,眼中的亲近却藏不住。
贺青丝一手揽住一个,左看看右看看,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和打量:“让我好好瞧瞧!嗯,钱钱这气色挺好,元元看着更沉稳了。好,好!”她用力拍了拍儿女的背,满是欣慰。
卫子宸上前,语气恭敬中带着家人的亲近:“大嫂,一路辛苦。”
“辛苦啥呀,坐个船,正好看看风景。”
贺青丝爽朗一笑,目光随即落到站在稍后一点的沈昭珩身上,笑容更盛,带着熟稔的调侃,“哟!小珩!
有些日子不见,更显稳重了啊!在香江这码头,搞得定吗?”
沈昭珩在面对贺青丝时,那层惯常的商务疏离感淡去不少,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语气带着对长辈的尊敬和旧识的自然:“贺阿姨,您总算到了。您再不来,钱钱和元元怕是要天天念叨了。一路还顺利吧?”
“顺利!就是这天气,可真够闷的。”
贺青丝大手一挥,随即关切地问,“小珩,你妈妈呢?醒过来后恢复得怎么样?我这次来,可得好好跟她叙叙!”她这话问得直接又真诚,毫不掩饰关心。
“劳您一直挂念,家母恢复得很好,精神不错,一直说想见您。”沈昭珩侧身引路,“车备好了,您看是先回住处休息,还是……”
“休息不着急,”贺青丝是个行动派,“先去店里看看!
我得亲眼瞧瞧我这俩孩子把摊子支楞得怎么样!”她说着,很自然地招呼大家,“走走走,上车!”
去往旗舰店的车上,贺青丝和沈昭珩坐在后座。她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摩天大楼和密集招牌,眼神里满是新鲜感:“这香江,果然是另一番天地,热闹得很。
小珩,你妈醒来那天,具体是个什么情形?钱钱信里写得简略,我这心里一直惦记着。”
沈昭珩的神情柔和下来,带着深深的感激:“那天多亏了钱钱和元元……”他简略却清晰地描述了苏若琼苏醒时的细节,以及之后母子相认、彼此小心翼翼又充满渴望地重新建立联系的过程。他的语气里,是纯粹的感恩,“贺阿姨,这份恩情,我沈昭珩永远记得。”
“哎,跟自己家人还说这些!”贺青丝嗔怪地拍了下他的胳膊,“咱们什么交情?在内地那会儿就没少互相帮衬。再说了,救人那是天经地义,何况还是你妈妈。现在好了,你们母子团圆,是天大的喜事!
等见了面,我得跟若琼姐好好喝杯茶!”
她很自然地将称呼从“你妈妈”换成了“若琼姐”,瞬间拉近了距离,也显露出她大气爽朗的本性。
车队停在店铺门口。贺青丝下车,仔细打量着装修雅致的门面,微微颔首,眼神里是专业的审视:“嗯,位置不错,门脸儿也挺像样。”
店里,几位VIp客户正在悠闲挑选,其中就有那位酷爱珍珠、家境丰厚的陈太太。
陈太太见沈昭珩陪着一位气质不凡的生面孔女士进来,身后还跟着钱钱、元元等人,心下好奇,便带着礼貌的微笑上前寒暄:“沈生,今日这么热闹,有贵客到访?”
沈昭珩得体地介绍:“陈太太,这位是青丝品牌的创始人,贺青丝女士,刚刚从内地过来。贺阿姨,这位是陈太太,我们的重要客人。”
贺青丝立刻露出热情而不过分夸张的笑容,主动伸出手:“陈太太,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贺青丝。感谢您对我们品牌的厚爱。”她举止大方,态度不卑不亢。
陈太太与她握手,感受到对方手上的薄茧和沉稳的力道,又见她眼神明亮自信,心下先有了几分好感:“原来是贺大师,久仰大名!您的设计真是别具一格,我们都很喜欢。”
贺青丝笑道:“您太客气了,大师可不敢当,就是喜欢做些衣服。”
她的目光随即被店内一件样衣吸引,那是件尚未完全完工的秋季外套。她走过去,上手摸了摸面料,又仔细看了看肩线和腰身的处理。
“这料子选得不错,垂感好。”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旁边的助理和钱钱听,“不过这里,”她用手指在腰线下方轻轻划了一下,“如果能再收进去半分,线条会更利落。
还有这个袖窿,开得稍微大了点,活动是方便,但不够精神。”
她边说,边很自然地拿起一旁的划粉,在需要修改的地方做了标记。
没有长篇大论,只是几个精准的点拨,那件原本略显平淡的外套,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轮廓立刻鲜明高级起来。
陈太太在一旁看得眼睛发亮,她是识货的人,忍不住赞叹:“贺女士真是好眼力!就这么轻轻一点,感觉完全不同了!
这件衣服,改好后请一定留给我!”
其他几位太太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咨询起来。贺青丝应对自如,言语风趣又专业,很快便与这些香江名媛们打成一片。沈昭珩在一旁看着,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这位贺阿姨,果然名不虚传,专业、自信、气场强大,且极擅与人打交道。
离开店铺,沈昭珩再次邀请:“贺阿姨,家母准备了家常便饭,一直盼着您去。您看……”
“那肯定得去!”贺青丝一口答应,“我也急着见若琼姐呢!走走走!”
到了沈宅,苏若琼已在客厅等候。她气色比之前好了太多,穿着素雅,虽仍显清瘦,但眼神温婉明亮,透着劫后余生的平静与坚韧。看到贺青丝进来,她笑着起身相迎,语气带着真诚的喜悦:“青丝妹妹,路上辛苦了,快请进。”
“若琼姐!”贺青丝快步上前,热情地握住她的双手,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眼眶微微发热,“看到你现在这样,我这心里就彻底踏实了!真好!真好啊!”她的话语朴实,却充满了情感。
两位母亲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晚餐气氛格外融洽。贺青丝性格开朗,见识广博,说起内地和香江的风土人情、设计趣事,引得众人频频发笑。她也很自然地照顾着席间的每个人,不忘给钱钱夹她爱吃的菜,提醒元元多喝汤,还连连夸赞沈家厨子的手艺了得,让整个晚宴温馨又热闹。
沈昭珩看着眼前这幕:母亲脸上久违的轻松与笑意,钱钱元元与母亲之间自然的亲昵,卫子宸偶尔的参与,还有贺阿姨带来的这种毫无隔阂的温暖……这一切,构成了他在这座空旷大宅里渴望已久的“家”的气息。
他的目光偶尔会落在钱钱和她母亲的互动上,看到贺青丝顺手替钱钱理了理鬓角,看到钱钱依赖地靠在母亲身边说悄悄话,他的眼神会有一瞬间的恍惚,流露出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羡慕。
但当他转头,看到母亲苏若琼正含笑望着自己时,那份微妙的孤寂感便被暖意冲散。他主动给母亲盛了碗汤,低声询问味道是否合适。
晚餐后,贺青丝婉拒了留宿的邀请:“我就回家住吧,回去收拾一下,也有些事情跟孩子们贺小叔商量下。
若琼姐,咱们明天再好好聊,你可得多给我讲讲香江的事儿!”
送走客人,沈昭珩陪着母亲在花园散步。月色如水,洒在庭院里。苏若琼轻声说:“青丝妹子这性子,真好。爽快,大气,有她在,感觉空气都活泛了。”
“是啊。”沈昭珩应道,沉默片刻,声音低沉了些,“妈,看到您现在这样,我真的……很高兴。” 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苏若琼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臂,目光温柔而坚定:“过去了,小珩。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回住处的车上,钱钱心满意足地靠在贺青丝肩头:“妈,您来了真好。”
贺青丝搂着女儿,看着窗外香江流光溢彩的夜景说
我可跟你说哈,我把这边安排好,就要回内地,你们也赶紧搞完回去,内地还有很多事情等我做呢,本来打算带几个人来见识见识的,但是服装厂那边真的是忙,实在抽不出身来,要不然我是打算带卿卿和美凤来学习一下的,过段时间再看看,看能不能把她们搞过来待一段时间,让他们也开阔下眼界
钱钱:行呢,妈,您待段时间再说吧,我和元元在这边还要待一段时间的
元元跟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