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几头,年味儿还没散尽,萧卿卿和萧竹心俩姐妹就相约着来找钱钱说体己话。
三个姑娘窝在钱钱暖和的小屋里,桌上摆着瓜子和糖块。
卿卿先开了口,语气带着点帮妹妹壮胆的意味:“钱钱,竹心有点想法,自己拿不定主意,想听听你的意思。”
萧竹心在萧家小辈里年纪偏小,但性格是出了名的直率泼辣,心眼实在,有什么说什么。
她也不扭捏,直接看着钱钱,眼睛亮亮的:“钱钱,我想去香江。”
她顿了顿,语气认真:“我英语成绩一直不错,在学校里回回第一。
我们英语老师都说,课本上的东西已经教不了我什么了。
我就想着,去香江那边,你能不能帮我找个地道的外国老师?我想再往深里学学。”
说着,她从棉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一些毛票和几块零钱,推到钱钱面前:“这钱是我自己攒的,平时给报社做点简单的翻译活挣的,不多……你先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眼神坚定地看着钱钱:“我去香江,不是去玩的。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随时吩咐我就行!”
卿卿在一旁帮腔,语气带着自豪:“是啊钱钱,你别看竹心年纪小,她不仅英语好,数学算账也特别厉害!
你之前给哥哥们的那些书,她都快啃完了!学习能力强,有主见,人也忠诚可靠。要说缺点嘛……”卿卿笑着戳了戳竹心的脑门,“可能就是有点死心眼,认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钱钱看着竹心推过来的钱,心里一暖,笑着又把钱推了回去:“竹心姐,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
你先告诉我,你这么拼命学英语,是为了什么?”
萧竹心挺直了背脊,清晰而有力地说:“我想以后当外交官!”
这话一出,连钱钱都愣了一下,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惊叹。
好家伙!萧家这些人,真是没一个简单的!连年纪最小的竹心姐姐,心里都装着这么远大的志向,身怀“绝技”!
“行!”钱钱当即拍板,眼神里充满了支持和信任,“年后我正好要去香江,带你一起去!
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只管做好准备就行。钱的事不用操心,到了香江,需要你学习和帮忙的地方多着呢。妹妹我支持你的梦想!”
萧竹心没想到钱钱答应得这么干脆,还如此支持她,心里顿时像吃了定心丸,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钱钱又看向卿卿:“卿卿姐,你还是打算一直在服装这块发展,是吗?”
卿卿毫不犹豫地点头,眼里闪着光:“嗯!你给我的那些服装设计的书,我也看得差不多了。我就是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想把它们做出来,让更多人穿上好看的衣服。”
钱钱点点头,给了她一个更具体的建议:“卿卿姐,我建议你以后跟着我妈妈学。”
“贺阿姨?”卿卿有些惊讶。
“对。”钱钱语气肯定,“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有点夸张,但我妈妈在服装设计、打版、审美,甚至服装发展史这方面的造诣,在国内基本上算是顶级的。
你跟着她,不仅能学到真本事,而且肯定能赚钱,保证你以后日子过得滋润又充实。”
卿卿听了,眼睛瞬间亮了,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真的吗?那太好了!”
她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问:“那……我能带着美凤一起吗?她手巧,也肯干。”
钱钱爽快应下:“没问题!只要美凤姐愿意,当然可以!”
三个姑娘正说得热闹,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带着哭腔的呼喊:“大队长!大队长在家吗?”
是村东头的桂梅婶子。萧长生大伯闻声从屋里出来。
桂梅婶子一见到他,竟“噗通”一声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大队长啊!你可要管管我家栀子啊!
那死丫头魔怔了,非要去什么深市!说那边能赚大钱,能让家里不挨饿!
可咱们村现在有豆腐坊、家具厂,早就饿不着了啊!我跟她爹说破了嘴皮子她都不听!她还说,镇上好多姑娘都去了,都在那边赚到钱了……大队长,您可得帮我劝劝她呀!那外地是那么好去的吗?”
萧长生大伯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特别是听到“镇上好多姑娘都去了”这句,他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站在屋檐下的萧景行和卫子戚。
钱钱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这说辞……怎么听着那么像以前听说过的人贩子拐骗妇女的套路?
萧长生沉声道:“桂梅家的,你先起来。我待会儿就去你家看看,你让栀子在家老实等着,哪也别去!等我了解清楚情况再说。”
桂梅婶子这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等她走远,钱钱立刻走到萧长生身边,小脸上带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凝重:“大伯,您先想办法稳住栀子姐,至少拖住她十天半个月。我感觉这事儿不对劲,一下子那么多女孩都要去深市,太反常了,很像人贩子的手法。我马上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
萧长生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萧景行和卫子戚也走了过来,卫子戚沉声道:“听钱钱的。”
钱钱和元元对视一眼,立刻有了决断。两人走到卫子戚面前:“爸,借您的车用一下,我们去镇上打个电话。”
卫子戚二话没说,对旁边的老张吩咐:“老张,开车送他们去,注意安全。”
“是!司令!”老张立刻拿了车钥匙跟上。
到了镇上,钱钱直接拨通了沈昭珩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传来沈昭珩略带诧异的声音:“喂?”
“新年快乐啊,沈昭珩。”钱钱先拜了个年。
沈昭珩在电话那头低笑了一声,嗓音透过听筒有些沙哑的磁性:“新年快乐。你这个电话,恐怕不是专门来跟我说新年快乐的吧?”
钱钱也笑了:“知我者,珩哥也。”
沈昭珩又是一阵低笑,带着点慵懒:“说吧,什么大事?年还没过完就这么着急上火。”
钱钱收敛了笑意,语气严肃起来:“帮我查个事。最近我们这边镇上,还有附近村子,有不少女孩都嚷嚷着要去深市打工,说是能赚大钱。你帮我摸摸底,看看到底是什么路子?”
沈昭珩那边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也沉了下来:“这事……你可以去王家沟,找找下放的那家姓毕的。
我这边之前搜集过一些毕家的材料,他家那个大孙子,叫毕成功的,以前就在京市周边活动,专门拐骗一些涉世未深的女孩,说是介绍去深市打工,后来很多女孩就下落不明了。毕家内部,可能知道点内情。”
钱钱眼神一凛:“行,我知道了。过段时间,我可能真得去趟深市了。”
沈昭珩似乎毫不意外:“猜到了。万事小心。”
挂了电话,钱钱和元元片刻不停,让老张直接开车赶往王家沟。
王家沟,毕家临时落脚的那处破旧院子里,正吵吵嚷嚷。
小孙子哭闹着要吃肉,要回京市。女人们也在唉声叹气,抱怨这不知道怎么就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只有毕家的男人们心里清楚,这是卫家一派开始清算的信号,只盼着京里其他的“盟友”还能想办法帮他们周旋……
钱钱和元元不是空手来的,他们带了些“敲门砖”——十斤腊肉,一百斤粮食,还有五罐在这个年代堪称营养品的麦乳精。
毕家的女眷们看到这些实实在在的食物,眼睛都直了,之前的抱怨和哭闹瞬间小了不少。
钱钱站在院门口,扬声问道:“请问,是毕老爷子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