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还真是胆子肥了,连龙王都敢怼了。
他其实也没注意自己吃了多少海鲜。龙王气得胡须都要炸了,推来小山一样的螃蟹壳给他看:“这叫吃得少?”
慕容冲被龙王那声夹杂着雷霆之怒的质问吼得一愣,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站立的沙滩——方才光顾着吃和飞,确实没留意。
这一看,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只见他刚才大快朵颐的那片沙滩上,竟赫然堆积着小山般的海鲜残骸!月光下,那些破碎的蟹壳、鱼骨、贝屑闪烁着惨白的光,层层叠叠,蔚为壮观。数量之多,简直像是经历了一场针对水族的小型战争,而他就是那个唯一的、也是最凶残的征服者和饕餮客。
“这……”慕容冲鸟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心虚,他那属于帝王的、死不认错的倔强立刻占据了上风。他硬是梗着脖子,用比龙王更大的声音、更理直气壮的态度吼了回去:
“放肆!你这老泥鳅休要血口喷人!”
他用翅膀尖指着那堆“罪证”,语气激烈地反驳,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这分明是……是潮水推上来的!是它们自己不想活了集体搁浅!对,就是搁浅!与朕何干?!朕不过是顺应天意,废物利用罢了!”
他甚至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鸟瞳瞪得溜圆,反过来指责龙王:“你身为东海之主,御下不严,致使这么多水族子民想不开跑来岸上自尽,朕还没治你一个管理不善、暴殄天物之罪!你倒先倒打一耙?岂有此理!”
龙王被他这番强词夺理、颠倒黑白的混账话气得龙角都在嗡嗡作响,周身环绕的雷电噼啪爆响,几乎控制不住。
“哇呀呀呀!无耻妖鸟!本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龙王怒吼,三叉戟猛地指向那堆如山铁证,“潮水推来的?集体搁浅?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吗!那蟹壳上的啄痕!那鱼骨上的撕裂伤!还有那锅!那口冒着邪气的破锅!都是潮水送给你的不成?!”
慕容冲闻言,非但不慌,反而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立刻用翅膀护住身边那口宝贝锈铁锅,大声道:“没错!这锅就是潮水送给朕的!怎的?羡慕啊?有本事你也让潮水送你一个!”
“你!你!你!”龙王指着慕容冲,手指都在发抖,气得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活了几万年,就没见过这么能胡搅蛮缠、这么能气人的玩意儿!
慕容冲见龙王语塞,更是得意,趾高气扬地在树枝上踱了两步,还故意用喙梳理了一下胸前闪亮的羽毛,慢悠悠地补了一句:“哼,没话说了吧?既然自知理亏,就速速退去!莫要再扰朕清修!否则,休怪朕治你一个惊驾之罪,扒了你的龙鳞做盔甲!”
这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嚣张至极,仿佛他才是这东海真正的主人,而龙王只是个不懂事跑来吵闹的乡下土财主。
龙王彻底暴走了。
“啊啊啊!妖鸟!本王今日定要将你抽筋剥皮,神魂贬入九幽海眼,永世不得超生!!”
轰隆隆——!
比刚才猛烈十倍的雷霆在天际汇聚,整个海面都沸腾了起来,巨大的漩涡开始形成,无数虾兵蟹将的身影在波涛中若隐若现。
慕容冲也毫不示弱,周身暗红色的魔气汹涌而出,形成一道屏障,与龙王的雷霆威压分庭抗礼,尖声长鸣:“怕你不成!朕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就在龙王敖广周身雷霆爆闪,万顷海水如同沸腾般咆哮,即将挣脱那魔气触手的束缚,并给予慕容冲毁灭性一击的刹那——
慕容冲鸟瞳中血色一闪,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扬起脖颈,发出一声极其尖锐、直刺元神的唳鸣!
没有花哨的名字,没有复杂的咒文。他只是将体内那汹涌的、夹杂着心魔与帝王怨怒的力量,以一种最原始最霸道的方式,通过这声尖鸣猛地爆发出来,如同无形的重锤,精准无比地轰向龙王!
这正是最简单粗暴的——定身法!
龙王只觉得一股极其诡异阴冷的力量瞬间穿透护体龙罡,猛地钉住了他的神魂和龙躯!他保持着挥戟引雷的威武姿态,周身雷电却骤然凝固,奔腾的海浪在他脚下仿佛变成了僵硬的雕塑,连脸上那惊怒交加的表情都彻底定格。
只有那双龙眼还能转动,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滔天的怒火!他竟被这妖鸟,用如此基础却又蕴含着诡异力量的法术,给定在了半空之中!
“哼!”慕容冲得意地哼了一声,看着那如同琥珀中昆虫般动弹不得的龙王,心中畅快无比。他甚至还悠闲地啄了啄翅膀上有些凌乱的羽毛,考虑着是先用这老泥鳅试试新琢磨出的魔火烤龙鳞的滋味,还是直接撕扯下几块龙肉尝尝鲜。
就在他琢磨着哪种吃法更解恨时——
天地间,毫无征兆地起了一阵清风。
这风极其轻柔,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沛然之力,仿佛自九天之外垂落,又似从万物心底生发。
清风拂过,慕容冲那霸道阴戾的定身法,如同阳光下的薄冰,悄无声息地便消散了。凝固的雷霆重新开始流窜,僵硬的海浪再度汹涌奔腾,龙王敖广猛地一个踉跄,差点从半空栽下去,龙脸上满是愕然与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