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百苓为这悖逆生死的景象心神剧震之际,那由归墟之力重塑的“金母元君”猛地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眸子忽然“锁定”了她。
这个时空之外的窥视者!
下一刹那,“金母元君”竟化作一道赤金色的流光,无视时空的阻隔,朝着百苓的神识悍然扑来!
百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那道流光彻底贯穿。
“轰——!”
无法形容的信息洪流,裹挟着金母元君残存最深的记忆与感知,如同决堤的星河,强行涌入百苓的识海——
“务必找到归墟核心,找到绕过轮回,永固神权之法……朕,绝不能沦为这天地循环的弃子!”
那似乎是天岳大帝的声音,威严神圣,却又似乎充斥着权欲与恐惧的私心。
百苓又看到了很多事。
最最主要的,归墟并非仅仅是“众神命解之所”
它是三界轮回系统的基石,是维系万古平衡的“源初之核”。
用能理解的话说,这里是一座无边无际的神灵数据库,每一缕消散的神魂,每一段寂灭的神格,都会被此地回收、解析、封存。
如同一座永恒运转的“灵魂熔炉”。旧神的印记在此地被分解、提纯、乃至重组,等待着在某个不可知的未来,被重新分配或注入新的神位之中。所谓神灭,不是消亡,而是被个体的记忆被抹去了。
所谓轮回,对众生而言是洗涤与新生;对神灵而言,其背后竟是如此冰冷高效的资源循环。
天岳大帝不知何故洞悉了这一切,可他不想推翻这一切,却妄图从那执掌万神终末、平衡诸界轮回的归墟本源之中,强行为自身开辟一条超脱其上,永执权柄的通天之途。
“废物!”
凌霄殿内,天岳大帝大发雷霆,袖袍一拂,辰衍、刑戮、玄冥三位神君连挣扎都未能做出,便如烟尘般消散。
而祝由,似乎因其特殊的修行功法和强悍本质,逃下了界。
唯有金母元君,在天岳大帝帝威笼罩的刹那,故意释放出了体内那道属于上古豹妖的本源精血,模仿出了归墟寂灭之力侵蚀道基、神魂濒临崩溃的假象。
外在表现上,她呈现出的便是道基受损、神格蒙尘、修为大跌,勉强从归墟逃得一命的虚弱状态。
天岳大帝那洞察秋毫的法眼,竟也被她瞒过伪装。见她伤势如此之重,价值已失,加之需掩盖归墟真相,便未再立刻痛下杀手,默许了她“辞官隐退,远遁昆仑”的请求。
记忆的洪流至此戛然而止。
眼前的血色与幻象褪去,那跨越万古的沉重景象便消失了。
百苓发现自己置身于那片无边无际、死寂昏黄的神之墓园中,摄天宝印所化的光辉,如同蚕蛹般牢牢地护住了她的周身。
她的神魂仍在颤栗,但一种奇异的明悟也随之浮上心头。在这片规则显化的终极之地,神力便是最好的导航。
她催动体内神力,在心中默念天岳大帝的尊号。
然而,没有任何一座碑碣与她发出的意念产生共鸣。仿佛这个名字,从未被此地的规则收录。
《阴阳冥录》有载:天岳大帝历涅盘劫,自入轮回,转生历劫。
难道他真的甘心放弃帝位,散尽修为,去经历那九死一生的轮回?以他窥见归墟真相、甚至企图篡改规则的野心,怎会甘心将一切寄托于渺茫的转世机缘?